蘇黎也愣住了。
    兩頰通紅的看著江野，怔怔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江野看著蘇黎，麵色如常：“清醒點了沒？”
    蘇黎點點頭。
    江野：“還記得你召喚我過來，是為了什麽嗎？”
    蘇黎感覺對方的氣勢有些嚇人，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來。
    是的，當時的她，隻能把希望寄托於名片了。
    當時的她，是想活著的嗎？
    是的吧。
    所以才會用盡手段，拚盡一切可能。
    沒想到，江野竟然過來了……
    她一邊因為他的到來，感到希望，一邊卻又愧疚不已。
    她把他牽連進來……事到如今，卻又說什麽“出不出去又有什麽不同”的話……
    他一定對她失望透了。
    “對不起……”蘇黎低聲道。
    “你不用跟我對不起。”
    江野情緒平穩，就好像隻是在陳述一般道：
    “給你名片，是因為我們曾是戰友，也來自同一個故鄉。姑且算是朋友。”
    “我曾跟你說，需要的時候，就使用名片。”
    “如果你邀我喝酒吃飯，我會欣然赴約。如果是遇到了危險，那我也會盡我所能。”
    “現在，副本任務已經破解。作為朋友，我能做的都做了。
    你願意出副本，就出去，願意留下，就留下。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
    說到這，他頓了頓，“你問我，怎樣才算活著，掙紮的意義是什麽……”
    “我隻知道，我想回家。”
    “我隻知道，如果我夠強，外來入侵者就無法傷害我的家人。”
    “我隻知道，”
    他看著蘇黎淚流滿麵的臉，“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蘇黎確實不用跟他說對不起。
    因為這是她的人生。
    同樣，他也無法為她做選擇。
    就算是朋友，也不是都有同樣的喜好和目標的。
    每個人都隻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打你隻是幫你提提神，不要被副本所影響。”
    “我不知道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但如果已經很累了，就先好好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再想想去留。”
    蘇黎沉默著，良久，才應了一聲。
    “嗯。”
    ……
    當晚，小鎮的居民們找了一晚上，也沒有找到罪魁禍首。
    他們注定找不到的。
    因為“消失”本身也是欺詐的一環。
    天邊蒙蒙亮的時候，蘇黎敲響了江野臥室的房門。
    “進來。”
    聽著室內傳來的聲音，蘇黎推門而入。
    江野並不在床上。
    他把書桌旁的椅子，搬到了窗戶前。
    背對著門口，不知道坐了多久，像是在等待著什麽，又像在思索著什麽問題。
    “來了？”
    江野沒有起來，隻是扭頭看了一眼。
    “嗯。”蘇黎自覺地走上前去，來到座椅並排著的地方站著。
    “想好了？”江野。
    “嗯。”
    蘇黎順著江野的視線，看向窗外。
    天邊蒙蒙亮，小鎮寂靜無聲，路上幾乎看不見行人。
    雪花紛紛灑落，把四周變為一片白色。
    光是看著，就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去哪？”江野。
    蘇黎：“回家。”
    糊塗的時候，覺得在哪都一樣。
    但清醒的時候，又會深刻的知曉，自己是人類。
    自己所在的，是一片鬼蜮。
    在這裏，哪怕什麽都不做，也會感覺到靈魂深處傳來的森寒。
    她來自水藍星，來自一個被入侵的故土。
    在這滿是惡意的地方，就算是死了，靈魂又何以安息？
    ……
    “好一個回家！！”
    “魂歸故裏，以前總覺得老人們的落葉歸根沒什麽大不了的，可現在一看，太難了。”
    “想回的，不止是家吧，是曾經的水藍星，沒有被驚悚世界入侵的，歲月安好的水藍星。”
    直播間裏，一群守著直播間的水友，總算是得到了蘇黎的答案。
    昨晚看著蘇黎在臥室裏發呆，他們還在想，
    若蘇黎真的留在了副本裏，
    直播間會不會和江神一樣，變得一片黑，或者消失。
    不少老粉都是看著她一路掙紮過來的，
    如果她真的選擇留下……他們也是能理解的。
    雖然是這樣的，躺平了，就什麽都不用管了。
    雖然是這樣的……
    但此時此刻，聽到蘇黎的回答，看著兩人在窗前目視遠方的身影，
    他們卻莫名的感到雙眼一陣發熱，鼻子還有些酸。
    回家，
    是啊。
    水藍星裏有他們的家。
    如果還有一個必須回來的理由，必須掙紮下去的理由，那就隻能是這個了吧。
    這裏有他們所熟悉的一切，有曾經的安寧。
    外出的人回家，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期許的事情。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回來吧，隻要我還在這裏，就會等你……不，等所有從驚悚世界回來的人。”
    “我也是。主播，江神，我們等你們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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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吧。水藍星永遠歡迎歸家的人。”
    ……
    雖然江野說過，不會幹擾蘇黎的決定。
    可在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多一個人站起來，就多了個戰友，怎會不令人欣喜？
    他想回家。
    但想要保住家人，保住水藍星，隻有他一個人，是遠遠不夠的。
    他無比期待、盼望著，有越來越多的人戰鬥起來，有越來越多的強者加入進來。
    “一起打回去吧。”他道。
    蘇黎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隨即也露出了笑容，“好。把他們都打回去。”
    ……
    “加油啊，主播，江神！”
    “打回去！氣勢不能輸！”
    “我想起了江神以前跟鬼學生們說的話，人類永遠不會認輸！”
    直播間的水友們也是熱血了起來。
    他們或許幫不上什麽忙，隻剩下一腔熱血，但這又何嚐不是水藍星上，還存留的星星之火呢？
    如果連他們也沒了誌氣，沒了心裏的那團火，那驚悚世界降臨水藍星，入侵過的每一個地方，豈不是如入無人之境？
    隻要火還在，就永遠可以期待燎原之時。
    “憑什麽他們想來就來！把他們打回去！”
    “豺狼來了有獵槍！我每天都有很認真的看直播分析，聽驚悚課程，也有好好吃飯，好好活著，我們都要好好的堅持到最後！”
    “嗚嗚嗚看見你們，我好像又看到了活著的希望。最近我附近的鄰居都先後沒了嗚嗚嗚……”
    “樓上加油啊！就算大家在消失，但也有人在戰鬥著的啊！”
    “是啊，感覺沒力氣的時候，就點進直播排行榜，裏麵一直都會有人的。隻要我還活著，我就會一直在直播間裏掛著。”
    “加一。我們都在。每個彈幕背後，都是一個還沒放棄的人類同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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