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不疾不徐地合上。
    柳三問，男，58歲。
    說實話，在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江野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據資料顯示，這人可以發出靈魂三問，硬控對方至少三秒。
    事關自身安全，從柳三問進來那一刻開始，江野就已經做好了心理防備。
    甚至拿出了早就準備好了一隻老鼠，用以對方展示能力。
    可柳三問卻用那略顯渾濁的眼睛看著他，“年輕人，我來自水藍星。
    來這裏之前，我親眼看著我的家人們，是如何被驚悚世界的鬼怪，一步步殘殺致死……”
    他的聲音滄桑而悲涼。
    可江野卻注意到，隨著他的話語，整個辦公室都像是被一層陰影所覆蓋。
    空氣的流動開始發生改變，隱隱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包裹而來。
    扭曲的氣流中，柳三問雙目圓瞪，滿是皺褶的雙手，緊緊地扣著椅子扶手。
    帶著質問的語氣喝道：
    “我此番前來，隻有三個問題想問你！你可敢讓我問？！”
    “……”
    森冷的勁風襲麵，江野穩坐椅子上，周身的衣擺隨風上下翻飛。
    在察覺到氣氛不對的時候，江野就封閉了聽覺。
    但直覺告訴他，還沒結束。
    下一秒，一道帶著情緒和些許聲嘶力竭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甚至直逼靈魂，朝著他的精神海域而去。
    霎那間，
    十幾道職業的身影，出現在精神力屏障跟前。
    “一問，你在驚悚世界開創公司，為的到底是人類，還是鬼怪！”
    “二問，你是否對驚悚世界的鬼怪，存有私心！”
    “三問，”
    隨著他的每一次提問，江野都感覺有一道仿佛要看透靈魂的波動，掃向他的精神海域。
    且一浪比一浪強，到了第三問時，甚至浮現出血光。
    字字泣血。
    現實中，江野也被包圍在了黑色旋渦的中心。
    “第三問……若要你在人類和鬼怪之間選一個，你會選擇哪一方？”
    隨著最後一問落下，那掃向精神領域的風，宛若海浪般喧囂起來。
    拍打在精神力屏障之上。
    說實話，江野沒有感覺到多少危險。
    【小鎮做題家】的【選擇題】也沒有被觸發。
    想想也是，若一個能力可以無視身體能力、無視精神力屏障，直接傷害到對方，那屬實有點逆天了。
    那還過什麽副本，直接向驚悚世界發起“三問”就行了。
    不過，這種感覺很古怪，讓人很不舒服。
    若要形容的話……就像貓抓黑板一樣，有什麽東西從精神力屏障上刮了過去。
    從他的靈魂上，俯瞰過去……
    但好在，這種感覺隻持續了幾秒鍾的時間。
    江野甚至沒有多少動作，隨著上三問結束，精神力海域的異象消失，眼前的黑色旋渦也逐漸散去。
    辦公室內逐漸恢複原樣。
    噗——
    前方的柳三問雙眼緊閉，嘴裏噴出了一口血。
    在江野的注視下，他的身軀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開始老化。
    幾乎是眨眼間，就已經老了七八歲。
    ‘原來是這樣……’
    ‘58歲……在這之前，他用了多少次能力？’
    “咳咳咳、咳咳咳……”
    在江野的打量中，柳三問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會帶出許多鮮血。
    那些血有的落在他身上，有的落在地麵上。
    十分刺眼。
    江野沒想到，自己什麽都還沒做，這人就已經病懨懨，垂垂老矣了。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麽？”
    江野看向老人柳三問。
    他能感覺的出，對方先前說的那些，都不是謊言。
    柳三問大概，真的有一個悲慘的遭遇。
    但，這跟自己有何幹係？
    就因為他在驚悚世界開公司，就想過來審問他一下？
    拚著自己的命，消耗壽命，也要來問他？
    就為了這三個問題？
    江野能想到的答案，隻有一個。
    ——對方對能力的具體作用作了隱瞞。
    結合剛剛的提問，和精神海域的那種怪異感覺……江野猜測柳三問大概是在通過這三個問題，“看”什麽東西。
    比如……一種他會不會背叛人類的可能性？
    ……
    “這老頭幹嘛呢？是他來麵試，還是江神來麵試啊！？一來就開大質問。”
    “不過江神是真的淡定，巍然不動，衣袂飄飄。”
    “這老頭……說來一開始也不是老頭。他的能力著實有些神奇。我也不好形容。”
    柳三問的直播間裏，一群剛來看麵試的水友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還有些不得勁。
    雖然沒傷到江神，但這一來就開大的態度，著實給不了人太多好印象。
    而且，聽柳三問那意思，怎麽還在質疑江神？
    江神為人類玩家們做的還少嗎？
    到現在都還要質疑？
    “以主播的遭遇，說實話，我倒是能理解他為何這麽做。”
    “要我我也做不到與鬼怪打出一個和平相處的結局。”
    “你們搞笑呢？要是能贏，要是人類能直接反壓驚悚世界，又如何會走到現在的局麵？驚悚倒計時都出來了，想想自己要怎麽活下來吧。”
    “到底是立場、信念重要，還是活下來重要？”
    ……
    到底是立場、信念重要，還是活下來最重要？
    在座位上咳血的柳三問，徐徐睜開了眼，兩行血順著眼角滑落到臉上。
    他看向江野，喃喃著，問出了類似的問題。
    江野反問，“你不是看到了嗎？”
    柳三問聞言，又咳了兩下，然後搖了搖頭。
    “我看到你亦人亦鬼，你的公司，既接受人類，也接受鬼怪……
    但我卻看到，你站在了水藍星之上……”
    柳三問喃喃著，眼神浮現出些許的茫然，“我看到……水藍星，認同了你。”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答案呢？
    水藍星……一個星球，他們居住的土地，居然會有“認同”的想法？
    是他感覺出了錯誤，還是水藍星……其實是有意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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