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華把公司近期發生的事，都大致大概的跟江野講了一下。
    末了還反向安撫了一下江野，“江神，我們一切都好，你按照你的節奏來就行。”
    能“連麥”就是比較方便，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不用急急忙忙的做出決定——要不要接受【維修工】名片的召喚。
    江野思索了一下，問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
    丁子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道：“什麽外麵？”
    江野：“公司外麵的城區、街道，亂不亂，鬼怪們是否有變化。”
    話落，丁子華那邊傳來一陣雜音，似乎是在和人交談著什麽。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丁子華求助地看向周圍的同事——其他人類玩家。
    “怎麽了？”
    陳升剛好進入辦公室，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是第一個被江野撿回公司的人類玩家，在水藍星學的是金融分析，到公司後，很快就接觸上了相關的工作。
    並且自發的開始打聽各方消息。
    手裏甚至有一本專門用來記錄的手冊，常常被水友們戲稱為【驚悚世界攻略指南】。
    看到他，丁子華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趕緊把江野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陳升一聽，這不就專業對口了嗎？
    他最近一直都在打探外界的最新消息。
    畢竟公司的投資什麽的，也跟外界的經濟，還有鬼怪們的消費情況相關。
    雖然小羅經理囑咐過他們，最近不要隨意出去走動。
    但，他們公司是做什麽的？
    食品行業啊。
    不少鬼員工就是專門跑外送的。
    眾所周知，跑外賣的不僅速度快，知曉城中各個小道，一天幾乎能跑遍全城。
    跟他們打聽消息，再方便不過了。
    聽到是聯係上了江野，陳升心裏也激動了幾分。
    趕緊把了解到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外麵大街上看著還不算亂，但背地裏，暗流湧動。”
    “許多鬼都說，是因為城內【江氏】掛牌太多的緣故。所以明麵上，大家都沒有亂來。”
    “但私底下，已經有鬼怪開始狩獵人類，並且發了獵殺令，還出現了人類拍賣集市。”
    “不過，大多數和江氏有過接觸的鬼怪，都會選擇通知我們，哪裏出現了人類。也算是賣一個好。”
    “還有一點，有小道消息說，有鬼怪已經盯上了江氏公司。聚集了一批想要獵殺人類的鬼怪，準備對江氏公司發起攻擊。”
    “目前公司內已經在小羅經理的安排下，加強了管理和安保。
    不過，大家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尤其是，我偶爾路過公司食堂的時候，也會感覺到一些充滿惡意的目光。
    我懷疑，要麽是公司的鬼員工有了別的想法，要麽是有外麵的鬼悄悄打入了我們的內部。”
    丁子華一邊在腦子裏跟江野複述著這些話，一邊在心裏暗暗震驚。
    外麵竟然變成這個樣了？
    這幾天裏，大多數玩家都沒有出去亂走。
    基本上都和人類同事待一塊兒。
    就怕落單了出事。
    平日裏，大家要麽繼續本職工作，要麽練習能力，要麽就是去舞蹈室看潘立魂的舞蹈，穩定心緒。
    說起鬼員工們的視線……
    丁子華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點奇奇怪怪的。
    他餘光落在旁邊的幾個玩家身上，他們似乎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消息，或詫異，或害怕，或皺眉沉思。
    聽完丁子華的話，江野繼續問道：
    “水藍星現在的情況……你們知道多少？”
    這個丁子華倒是從新來的人類玩家那裏聽說過一些。
    雖然小羅經理說，不要和還沒入職的人類玩家有過多的接觸——有風險。
    但都在一個公司，加上驚悚世界倒計時結束，大家都想知道，水藍星現在怎麽樣了。
    於是，偶爾的，他們也會和那些新來的鬼怪，在公共場合，隔著一段距離交流幾句。
    而得到的信息，雖然不全麵，但也不太好。
    “聽新來的玩家們說，驚悚倒計時結束的第二天早上，天沒有亮。
    無數通道從各個地方出現。網絡崩壞，街上有許多亂竄的黑影，被那些黑影穿過的人，都會直接倒地不醒。
    除了街上的亂象，住房內，也有各種各樣的鬼怪冒出來。
    比如，鏡子裏的‘自己’，夢裏的‘鬼新娘’，遊戲裏的血色字幕……”
    ……
    ……
    丁子華每每回想起這些，心裏就會忍不住泛起一陣悲涼。
    “和【禁地】、驚悚世界【副本】不同，這些鬼怪似乎沒有太多的約束。
    經常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殺人。
    就好像，就好像……
    先前被拉進的副本和禁地的人，都是遊戲的內測玩家，可以在規則裏，獲得變強的機會，也有覺醒能力的機會。
    而現在，公測開始了。
    空氣裏，是粘稠的血腥味。
    哪怕受不住困意，稍微眯了一下，夢裏也全是各種血腥尖叫。
    在那些鬼怪麵前，沒有能力，沒有道具的人類，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有不少人選擇了進入那些通道。
    賭一賭，能否進入到驚悚世界當中。”
    雖然驚悚世界裏，依然危險，但起碼還有一絲希望。
    萬一，能觸發副本任務呢？
    萬一，能找到什麽道具呢？
    萬一，能遇到人類玩家大佬呢？
    數十億的人類，總不可能全都那麽倒黴吧？
    ……
    江野沉默的聽著，等丁子華說完後，他才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後天你讓小羅找個時間聯係我，我回來一趟。”
    “啊？好！”
    丁子華愣了一下，趕緊應下。
    “之後你每隔一周你就主動聯係我一次。”
    江野發現，他這邊很難主動發起連麥，
    “如果公司有急事，也可以立馬聯係我。
    沒事的時候，就報個平安也行。”
    丁子華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等連麥掛斷後，丁子華還有些發愣。
    旁邊，有人類玩家推了推他，“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
    丁子華愣愣地回頭，“江神……後天好像會回來一趟。”
    其他玩家聞言，頓時欣喜起來。
    剛剛的悲涼氣息頓時少了一半。
    “太好了，又可以見到江神了。”
    “也不知道新來的那些玩家，都有些什麽能力，等江神麵試過後，就可以一起交流一下了。”
    “這次江神出差，不知道又是去哪拓展產業了。或許我們還能聽到一些外界的信息。”
    辦公室裏，玩家們小聲討論著。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群無頭蒼蠅，終於到找了主心骨一樣。
    ……
    死城外麵，
    連麥掛斷後，江野繼續往前走。
    不得不說，死城是真的大。
    偏偏還不能從上空直接飛過去。
    以至於江野光是圍繞著城牆趕路，都趕了半天。
    天色漸暗的時候，才找到了當初他入城時的那個口子。
    看著熟悉的集市，江野收好三輪車。
    直接進入一家店裏，拿出一百鬼幣，問收銀台前的鬼，“十七在哪？”
    在這地兒，他也沒什麽認識的鬼。
    而根據之前的接觸，十七辦事也還算靠譜。
    如果十七能接手【江氏】在這個死城城門口的生意，江野也能省些事兒。
    收銀台前坐著一個雙馬尾的俊秀少女。
    看見江野給的鬼幣，她眼珠子轉了轉，一手按住鬼幣，一邊道：
    “十七啊，我知道他，隻是他最近在執行一項比較隱秘的工作。一般鬼怕是找不到他。”
    江野一聽就有謊言成分，“那我去別的地方問問。”
    他說著就要抽走鬼幣。
    “誒誒誒！”
    雙馬尾少女沒想到他說走就走，手上發力，緊緊按住鬼幣往自己一邊抽，一邊連連道：
    “我也沒說我不知道啊，你急什麽。”
    江野看著她，沒說話。
    無形的壓迫力彌漫開來。
    雙馬尾少女縮了縮脖子，卻還是壯著膽子道：“五百鬼幣！”
    雖然不知道這鬼哪來的，跟十七又有什麽關係。
    但她就騙點小錢，那咋了？
    被騙是因為對方蠢。
    跟她有什麽關係？不知道財不外露嗎？
    十七背後有勢力又咋了，她背後也有！
    誰怕誰？！
    江野：“你旁邊的幾個店家老板都不知道？”
    雙馬尾少女：“都說了很隱秘。”
    江野：“那我去問問。”
    雙馬尾少女沒想到他還要去問，“你去問了再回來就不是這個價了！”
    江野轉身要走：“沒事，我有錢。”
    “那你有錢給我啊！”
    雙馬尾少女死死地按著收銀台上的鬼幣，“你有錢你幹嘛還要多問一遍！”
    “想隨便花花。”
    江野略一使力，少女的手就被震開，輕鬆收回鬼幣。
    “嘶~”
    少女捂著發痛的手，叫嚷道：
    “說就說嘛！你急什麽！你先把錢給我。”
    江野看著她，不想跟她繼續廢話，“三秒鍾，三，二，一……”
    少女怕他真走了，脫口道：“他被拐賣來的鬼傷到了，在地下醫館治療呢！”
    像他這種終日做拐賣的，哪天被鬼反噬了，也不算少見。
    江野：“醫館叫什麽？怎麽走？”
    少女：“你進左邊的巷子，那裏有一個入口，醫館應該是紅九醫館。”
    江野：“應該？”
    少女：“那是他們背後勢力的醫館。一般都去那兒治。”
    確定她沒說謊後，江野轉身就走。
    “我的錢！”
    少女在收銀台後急得跳腳。
    可還沒等她追出去，江野就已經從門口消失了。
    她揉著剛剛被震開的那隻手，猶豫了兩秒，到底是沒有再追出去。
    要不是因為還不清楚江野的身份，她怎麽說也要叫一下幫手，好好敲打勒索一番。
    “奇怪的家夥……”
    有錢？能有多有錢？
    她拍了拍收銀台上的按鈕，頭頂的天花板上，立馬彈出一個窗口。
    一個鬼腦袋彈出來，“大姐大，怎麽了？”
    少女：“剛剛來了新麵孔，你去打聽打聽，是什麽鬼。”
    她說著，抬手，
    以指為筆，以鬼氣為墨，在空中勾勒兩下，一個江野模樣的圖就出現了。
    鬼腦袋看了看，“好的大姐大。”
    ……
    根據雙馬尾少女說的，江野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紅九醫館。
    醫館裏鬼不多，隻有零星幾個在接受治療。
    江野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十七的身影。
    “找誰啊？”
    櫃台前，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中年男鬼問道。
    江野：“十七。”
    中年男鬼：“有啥事？”
    江野：“談生意。”
    中年男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江野身上的衣服，是他在公司裏穿的那身西服。
    雖然比不上斯諾家的豪華，但也不算太差。
    中年男鬼轉身往裏走去，“跟我走吧。”
    中年男鬼帶著江野在裏麵轉了兩圈，停在了十六號門前。
    抬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
    門內很快傳來聲音：“誰？”
    是十七的聲音。
    中年男鬼：“有鬼找你，說是做生意的。”
    門內安靜片刻，十七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進來。”
    中年男鬼抬了抬下巴，示意江野進去。
    江野推開門，裏麵是一個小單間病房。
    除了十七，還有一男一女兩個鬼在。
    看到江野，十七的眼神先是茫然，然後是震驚。
    他不顧身上的傷勢，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瞪大了眼，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旁邊的倆鬼被他這動靜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仇家來了，立馬警惕起來，擺出戰鬥的姿態。
    門口，帶著江野過來的中年男鬼還沒走，見到這副陣仗，反手就朝著江野的後脖頸射了一針。
    江野身形微動，躲過銀針，順便離門口遠了些。
    “怎麽，不過兩個月左右，就不認識了？”
    他這話是對著十七說的。
    十七也反應了過來，趕緊叫停其他鬼怪，“停停停！誤會，都是誤會！”
    “我認識他。”
    按理來說，十七拐賣的鬼也不少，不可能專門去記住其中一個鬼。
    更何況，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之所以對江野有印象，是因為江野把他的一個站點給搞沒了。
    黑鴉村集體“自願”被拐，進入死城生活……
    那麽多鬼，那麽多錢。
    十七還是有些印象的。
    而且，江野還說他是進去做生意的。
    從自己手頭上“拐賣”進死城的生意人，江野不是第一個。
    但進去了又出來找到自己的，江野是第一個。
    自十七來這兒起，不知看到過多少鬼入城。
    但從來都隻見他們進，不見出。
    成功出來的，少之又少。
    也有鬼琢磨著，是不是出城的地方不一樣。
    但一是有鬼從這附近出來過，
    二是進去那麽多鬼，有些甚至還和街上的鬼有仇——被偷摸了下藥拐進去的，就沒見有誰回來報仇的。
    所以，進城的鬼，大家一般都默認他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