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漸離微微一笑，衝張樂正問道：“那替天行道呢？是不是修道之人的責任？”
    “替……替天行道……”
    張樂正再度語塞，他是正一道道士，而正一道全稱是正一盟威道，起於亂世，推崇的便是替天行道，斬妖攝魔。
    可以說“替天行道”四個字，刻在每一個修道之人的心裏。
    墨漸離繼續說道：“您現在為了錢，幫著殺人凶手對付被他殺害之人的鬼魂，我想請問，這也叫替天行道？這應該算是助紂為虐吧？”
    張樂正臉色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我……我隻是認為，鬼不能遊蕩在陽間害人。”
    “他要是無差別傷害任何人，那就算您打得他魂飛魄散，我小師叔也絕不會護著他，問題是現在他隻是想要為自己討回個公道而已，這有什麽錯？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您不能不問青紅皂白，誰給的錢多就幫誰吧？”
    墨漸離說到這，微微一笑：“恕我直言，這對您修行可沒什麽好處，人一旦有了貪欲，修為必然就會躊躇不前。”
    墨漸離一向巧舌如簧，他說得頭頭是道，張樂正被他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顯得很是愧疚。
    再怎麽說，他也是天師傳人，道門正宗，如今卻被墨漸離一通指責，關鍵是他還無法反駁。如果現在地上有道縫，估計他鑽進去的心都有。
    張樂正朝著我和墨漸離拱了拱手，麵帶愧色道：“聽了二位所言，老朽茅塞頓開，既如此，此事老朽便不再過問。”
    張樂正說到這，話鋒一轉：“許大師，老朽此次下山，其實是有事相求於閣下。”
    聽他這麽說，我不由得心頭一怔，衝他問道：“啥事有求於我？”
    張樂正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了看墨漸離與袁友成。
    我立刻明白過來，他要跟我說的事，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我說道：“您隨我來！”
    我領著張樂正來到了後院。
    “張大師，這裏沒別人，您有啥事不妨直說。”
    張樂正二話沒說，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遞到我的麵前，說道：“許大師，您看看認不認得這是何物？”
    我從他手裏接過那東西一看，不由得心頭一驚。
    這分明是一片龍鱗，足有成人巴掌大小，呈暗金色。
    一般人或許不認得龍鱗，但我認得，畢竟是豢養了龍的人。
    龍鱗與大魚的魚鱗有幾分相似，但比魚鱗要厚實許多，而且堅硬無比，甚至子彈都無法穿透，但另一方麵，其質地有很輕盈，甚至比塑料還要輕得多。
    “龍鱗！”我脫口而出。
    “我就知道許大師您肯定認得。”
    我立刻抬頭，衝張樂正問道：“張大師，這龍鱗您是從哪得來的？”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容我慢慢跟您說。”
    張樂正說著，向我講述了起來。
    張樂正的道觀，位於距離龍虎山數十裏開外的一座大山之中，道觀名為龍潭觀，之所以叫龍潭觀，是因為道觀後麵有一個天然深潭，名為龍潭。
    龍潭的麵積不大，占地不足半畝，但卻是極其之深，雖然潭水十分清澈，但完全看到潭底的情況，看上去水潭深處完全一片漆黑，便仿佛一個無底深淵。
    在這龍潭旁邊，立著一塊一人高的巨石，巨石上刻著“龍潭”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除此之外，還刻著十幾行密密麻麻的小字，那些小字便是關於龍潭來曆的記載。
    相傳，明永樂年間，龍虎山附近出現了一條金龍，龍虎山的天師們與那條金龍鬥了七天七夜，終於合力擊敗了金龍，金龍從天空中墜落，將地麵砸開一個大洞，一股泉水從那洞裏噴湧而出，這個被金龍砸出來的大洞，便是如今的龍潭。
    龍潭有數百丈深，其實原本就存在於地下，隻是因為金龍墜落時砸穿了地麵，使得龍潭顯現了出來。
    而那金龍也沉入到了潭底，自此再未出現過。
    因為有龍沉於潭底，故而龍虎山的道士將此潭稱為龍潭，並在龍潭旁修建了一座道觀，為的是震懾住沉入潭底的金龍，防止它再肆虐人間。
    三十年前，張樂正想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修行，便想到了龍潭觀。
    因為交通不方便，且龍潭觀附近多有野獸出沒，甚至還曾經有妖邪作祟，原本住在觀裏的道士都被嚇跑了，道觀荒廢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願意去那兒，但在張樂正看來，龍潭觀簡直就是修行的樂土，於是他便獨自一人搬進了龍潭觀，在龍潭觀裏一住就是三十年。
    這三十年來，道觀附近確實常有野獸出沒，也曾有山間鬼怪潛入道觀作祟，但這些對於身為天師傳人的張樂正而言，都不難對付。
    然而自從兩個月前九星連珠的天象發生過後，那龍潭便發生了異常變化，就像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喚醒了沉入潭底的那條金龍。
    水麵常常出現漩渦，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下攪動，而且還時不時能聽見仿若牛叫，但又比牛叫要雄渾多的吟叫聲。
    道觀內並沒有養牛，而且龍潭觀方圓十裏之內無人居住，也沒人會放牛放到那兒去。
    根據古書記載，龍吟便與牛叫聲有幾分相似，故此張樂正推測，是潭裏的那條金龍發出的吟叫聲。
    而就在不久前，他發現龍潭水麵竟然漂浮著幾片龍鱗，這讓他愈加斷定，幾百年前從天而降墜入潭底的那條金龍沒死，而且如今已經蘇醒過來。
    正所謂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不知什麽時候這金龍或許就會衝出深潭，翱翔天空。
    關鍵是當年這條金龍是因為在人間肆虐，才被龍虎山的道士們合力擊敗，如今倘若它重現人間，難保它不會害人，而且因為它對龍虎山心懷恨意，弄不好會向龍虎山發難。
    如今的龍虎山可沒法與數百年前相比。
    如今龍虎山的商業氛圍太濃，年輕人又吃不得苦，已經沒有人潛心修行，金龍倘若真向龍虎山發難，怕是無人阻止得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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