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有些人天生就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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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兒科病房的監控畫麵總在深夜被反複調取。那個穿白大褂的實習護士第三次被拍到,將哭鬧的嬰兒單獨留在治療室,自己去走廊盡頭玩手機。
更令人脊背發涼的是,她會悄悄關掉保溫箱的濕度調節器,看著屏幕上的數字跌破警戒線,直到嬰兒哭聲嘶啞才慢悠悠走回去。
護士長找她談話時,她眼眶泛紅:\"我隻是太累了,不是故意的。\"可監控顯示,她每次操作時眼神都異常平靜,甚至會對著保溫箱裏蜷縮的小小身體,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這種微笑在生活的暗角並不罕見。早高峰的地鐵上,總有人用尖銳的鞋跟反複碾過別人的腳背,被發現時立刻擺出無辜的表情;超市貨架間,家長會趁人不備,教唆孩子拆開包裝偷吃零食,被店員製止後反而怒斥對方小題大做;寫字樓的茶水間裏,總有人往同事的咖啡裏加洗潔精,看著對方喝下後強裝鎮定的樣子,躲在隔間裏偷笑。
這些行為沒有利益驅動,沒有情緒鋪墊,更像是一種本能的宣泄,對他人痛苦的隱秘渴望。
小區快遞櫃前,總有人故意輸錯取件碼,看著屏幕上密碼錯誤的提示,把別人的快遞翻得亂七八糟。
有次暴雨天,一位母親抱著熟睡的孩子取快遞,剛輸入密碼,旁邊穿雨衣的人突然撞過來,快遞掉在積水裏。那人慌忙道歉,轉身時卻對著濕透的包裝盒勾起嘴角。
菜市場的角落更藏著細碎的惡意。賣魚的攤主總在秤上做手腳,給老人裝袋時故意多套三層塑料袋,沾水後增重半兩;收攤時,有人專挑別人忘在攤位上的零錢,捏在手裏搓半天,見沒人來找就揣進褲兜,臉上帶著撿便宜的得意。
有回賣豆腐的大姐轉身找零錢,回頭就發現剛切好的嫩豆腐被人踩爛在地上,旁邊站著個穿幹淨球鞋的年輕人,正假裝係鞋帶,鞋邊的白漬還在往下滴豆漿。
親屬間的紛爭裏,原生的惡常常披著親情的外衣。有戶人家老爺子病重住院,三個子女輪流陪護,小兒子總在深夜把老人的止痛泵調慢速度,看著監護儀上心率升高才假裝驚醒:\"爸你咋了?是不是不舒服?\"
護士發現時,他紅著眼圈說\"我沒注意\",可床頭櫃裏藏著的錄音筆,正清晰地錄著老人隱忍的呻吟。
老人去世後,他在靈堂前哭得最凶,轉頭卻把大哥準備的撫恤金存折偷換成假的,看著大哥發現時的慌亂,躲在人群裏抿嘴笑。
更刺目的惡意藏在日常相處裏。女兒給母親買的進口降壓藥,被嫂子偷偷換成過期的維生素,理由是\"老太太吃那麽好沒用\";弟弟明知姐姐海鮮過敏,偏在家庭聚餐時點滿桌蝦蟹,看著姐姐滿臉紅疹還笑著勸:\"偶爾吃點沒事\"。
孫子故意把爺爺的老花鏡藏在貓窩裏,等爺爺摸索著撞翻暖水瓶,才假裝剛找到眼鏡:\"爺爺你咋這麽不小心?\"這些舉動都帶著血緣的溫度,卻比外人的傷害更傷人,就像用最熟悉的刀,捅向最柔軟的地方。
美國fbi的犯罪檔案裏記錄過一個案例:一名男子在二十年間,每周都會匿名給陌生人寄去染血的刀片,收件人從嬰兒到老人無所不包。被捕後他平靜地說:\"我就是想知道,他們收到時會是什麽表情。\"這種對他人恐懼的純粹好奇,暴露了惡的原生質地,它不需要後天習得,更不需要邏輯支撐,就像藤蔓天生會纏繞樹木,惡也會本能地尋找宿主。
生活中最常見的惡,往往披著無意的外衣。小區裏的流浪貓總在固定時間消失,最後發現是某戶人家故意在貓糧裏摻老鼠藥;公司新來的實習生總在重要文件裏打錯關鍵數據,理由是\"眼神不好\";學校裏的霸淩者在把同學堵進廁所前,會先笑著說\"我們隻是鬧著玩\"。這些看似零散的惡意,實則有著共同的內核:對他人痛苦的冷漠,以及對破壞秩序的隱秘快感。
公園長椅上,總有人在離開前把口香糖粘在木板縫隙裏,用鞋底碾平,看著後來的人不小心蹭到褲子上;圖書館的書頁裏,偶爾會夾著被撕碎的便簽,上麵原本寫著別人的借閱筆記;就連路邊的共享單車,也總有人把座椅轉向車把,讓下一個騎車的人不得不彎腰調整,自己則站在遠處看笑話。這些舉動既得不到好處,也發泄不了具體的憤怒,更像是一種條件反射,看到完整就想破壞,看到有序就想打亂。
更值得警惕的是,原生的惡擅長自我偽裝。它會把虐待動物說成\"清理害蟲\",把散布謠言說成\"分享消息\",把惡意中傷說成\"開玩笑\"。
就像一些家長,一邊對孩子實施冷暴力,一邊宣稱\"這是為他好\";一些管理者,一邊故意給下屬穿小鞋,一邊標榜\"這是鍛煉他\"。這種將惡意合理化的能力,恰恰證明了惡的根深蒂固,它早已內化為行為邏輯的一部分,甚至能自我賦予道德光環。
這種惡的原生性,在兒童身上表現得尤為明顯。幼兒園裏,有的孩子會故意把別的小朋友推下滑梯,然後若無其事地玩自己的玩具;有的孩子會偷偷把蟲子放進膽小同學的書包,隻為看對方尖叫的樣子。這些行為並非模仿成人,而是源於最原始的衝動,通過掌控他人的恐懼,來確認自己的存在。如果沒有後天的引導和約束,這種衝動就會像野草一樣瘋長。
小區遊樂場的沙池裏,總有些孩子專挑別人堆好的沙堡踩,踩碎後還抓起沙子往別人頭發裏撒,被家長訓斥時就立刻撇嘴,眼裏卻閃著興奮的光。
有次看到個小男孩,把別的孩子用貝殼拚的圖案一個個踢散,蹲在地上把貝殼往沙裏埋,嘴裏念叨著\"看不見了才好\",他媽媽就在旁邊玩手機,偶爾抬頭說句\"別搗亂\",語氣裏沒有半分認真。
我們常常不願承認惡的天生性,總試圖為惡行尋找解釋:\"他一定是經曆過不幸她隻是被環境影響了\"。這種善意的歸因,本質上是對人性複雜性的回避。就像麵對那些天生攜帶病毒的人,我們不能說\"他隻是運氣不好\",而應該正視病毒的存在。
承認有人生來就帶著惡的基因,不是為了製造恐慌,而是為了建立更嚴密的防禦,對惡意保持警惕,對弱者保持保護,對秩序保持敬畏。
生活最終會教會我們,有些惡就像牆角的黴菌,不需要陽光雨露,隻要有一點點縫隙就會滋生。它不會因為你的善良而退縮,也不會因為你的退讓而消失。唯一能做的,就是看清它的本來麵目,它既不高大上,也不複雜,隻是一種原始的、醜陋的、需要被警惕的存在。
就像我們不會因為蛇有毒就否定整個自然界,我們也不該因為存在天生的惡就懷疑人性的光明,隻是在遇到蛇時,要記得保持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