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段燁軒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此刻，現場的喧鬧聲也在不知不覺中平息，天上宮闕中一片耀眼的金紅同混沌的黑白交錯，那來自鋒刃不斷碰撞而發出的輕響，連綿不絕、餘音繞梁，由天上宮闕回響在偌大的皇家舊址體育場。
    “真讓人震撼”，陳何怔怔地說道，“現在想想，不管是唐盈和顧輕竹，距離我上次現場看他們單挑時都要強大太多了。”
    “你那都是多少年前了”，段燁軒聽說過其中的淵源，吐槽了一句後接著說道，“就我自己的觀感來看，這次比常規賽最後一輪的擂台，還有上一場團戰的單挑都還要更激烈。我真想問一句，這眼睛都跟不上的操作速度，兩個人還是人類嗎？！”
    隨著輕劍速度的不斷攀升，原本顏色分明的金紅和黑白劍影也糾葛成了一團，化作了一抹精致的青灰，賽場上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奇異的反應。
    孔塵也是在這時候才意識到，雙方都開啟了蜻蜓點水。
    技能欄中的詞條飛速刷新，這時候去深究誰先開啟的技能已經沒有意義，重要的是現場所有人目睹的正是這個玩家數量破億的遊戲當中，最淩厲、最迅捷的輕劍華爾茲。
    “唐盈去年創造的蜻蜓點水記錄已經被打破了”，孔塵看著導播給出的提示說道，“就在雙方輕舞成雙開啟的第3秒，顧輕竹就已經刷新了最高值，但唐盈緊接著又實現了反超，現在這個記錄還在被兩個人交替刷新著，還沒有到極限嗎？！”
    “孔指導，這種情況你見過嗎？”段燁軒不知該說些什麽，於是向著孔塵發問道。
    孔塵的驚詫同樣溢於言表：“前所未見……浮塵和闕歌的比賽，顧輕竹和唐盈的對位無疑是重中之重，所以兩個人在最後的決戰中都毫無保留，一再去攀登那個接近不可能的極限，他們不是說為了要破什麽秒傷記錄，隻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戰勝對手，將勝利帶給自己所屬的隊伍。”
    “這不僅僅是兩個人的極限，恐怕也是整個《國度》當中攻速的極限，所有參與到全息遊戲當中選手和玩家的最巔峰。”陳何懷揣著複雜的心情，開口說道。
    孔塵緩緩點頭說道：“隻能說，能看到唐盈和顧輕竹的交手真是一件幸事，這兩個輕劍士之間的巔峰之戰毫無疑問會被列入曆史時刻。同時，也要感謝這個賽季有顧輕竹的出現，否則我們根本沒機會知道蟬聯聯盟第一輕劍士多年的唐盈，她的極限在哪裏？而一直隱藏在傳聞當中的顧輕竹，他又曾擁有著多麽壯麗的全盛時代。這種連劍光都混雜在一起的場景，還是第一次看到，足可以看出兩個人的攻擊速度究竟快到了什麽程度。”
    “過去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陳何聽完突然釋懷地笑道，“重要的是，他們正站在舞台上，作為全世界最好的輕劍士選手，創造著屬於他們的曆史。”
    “哈哈，不愧是老隊友啊，陳何還真是不吝嗇誇讚，但這個全世界是不是有點誇張了？”段燁軒開玩笑道。
    但緊接著響起的是陳何認真的語調：“不，他們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輕劍士選手。”
    “行吧，這一點我讚同，我們的選手就是世界上最強的！不開玩笑講，我設想一下自己是和顧輕竹或者唐盈對位的那個選手，就這每秒7次以上的攻擊，換算成直接傷害大概有，恐怕兩三秒就會被秒掉吧”，段燁軒說完，又咳嗽了一聲，“當然，我是說以現在我的水準……”
    孔塵沒有顧及段燁軒的自語，對於他這種級別的解說而言，在空前的盛況麵對，根本不會把視線離開屏幕半分，但即便是他竭盡全力，也無法讓自己的目光跟上劍光，那無關二十多年的電競經驗，也無關可能即將到來的老花，那隻是關於輕劍這把武器而已。
    孔塵搖搖頭：“很遺憾，這是一組無法解說的對位，因為我根本看不清兩個人的動作，就算跟著技能欄的跳動也來不及，大家隻能通過劍光的覆蓋程度，以及兩個人血條的波動來判斷，我們可以得知的是，目前雙方的換血幾乎持平，唐盈還有45.3，顧輕竹還有44.9，相差不到1！”
    焦灼，沒有任何的失誤，而代表著攻速極限的蜻蜓點水記錄還沒有封頂，排行榜上兩個人的名字在交替更新著。
    孔塵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但有一點燁軒說得不錯，此時如果場上雙方的對位選手換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被輕劍的流光瞬間吞噬，之所以直接傷害超過的秒傷之下，兩個人還能同時存活在場上，是因為雙方都在用不間斷的攻防主導著比賽節奏，我們眼中的幾十秒，可能已經是上百個回合。”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和他們玩的確實不是一個遊戲”，段燁軒說道，“射手很難理解劍士眼中的世界，但光是看到他們的操作頻率，這絕對是一項辛苦的工程。”
    時間流逝，風起雲湧，宮闕之上勁風吹拂，像是一瞬間就劍影組成的流光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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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此刻，逐漸清晰的視野當中，最後甩出的是一道金紅色的劍氣。
    下一瞬間，白色劍鋒豎起，擋向劍氣飛出的方向。
    也許是勁風拂動擾亂了軌跡，或者是手腕翻轉導致的劍氣遊移，又或者那本就是一次意想不到的預判，但結果便是，金紅劍影擦著白色劍刃的邊緣飛向了後方。
    這是所有人眼前唯一清晰可見的一個畫麵。
    ！
    “顧輕竹的劍氣縱橫命中，唐盈沒有格擋成功，血量反超了！現在26.3對22.8，是顧輕竹領先3.5！”段燁軒瞪大雙眼。
    “風向改變的時候，輕舞成雙的持續時間正好結束，15秒的時間過去，雙方的血量都瀕臨斬殺線！這看似極大的血量波動，和雙方上百個回合的交手，其實隻在短短的不到兩分鍾時間裏”，孔塵振奮地說著，饒是解說了十年有餘，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會讓他一個專業的電競從業人士感到難以抑製的激動，“與此同時，蜻蜓點水造就的攻擊速度最新記錄也定格了下來！”
    “顧輕竹的最後一道劍氣命中後，實現了最終的反超啊。”陳何看著屏幕上最新記錄的榜單，原本處在第二名的名字，在劍氣縱橫的傷害結算之後反超到了第一的位置。
    “唐盈，每秒7.61次，顧輕竹，每秒7.69次！”段燁軒激動地站起身，雖然他也搞不清楚為何而激動。
    最新的記錄誕生了，在總決賽最後一輪的最後一場，塵封一年多的記錄再度被刷新，而且榜首更換成了另一個全新的名字。
    “顧輕竹，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選手”，孔塵感歎道，“沒想到有一天會有選手在唐盈的麵前打破攻速記錄，最後的那一記揮出的劍氣縱橫真是神來之筆。”
    “孔指導看出什麽門道了嗎？”陳何請教道。
    “斷招，顧輕竹在輕舞成雙的最後0.3秒用了唐盈最引以為豪的絕技”，孔塵說道，“假裝在那個時刻揮出劍氣，雖然雙方的距離極近，但是他很清楚唐盈的反應速度能夠接住，所以他在前搖時間內截斷了技能。”
    陳何皺了皺眉，沒有回答，他確實沒有在意到這個細節，要說眼光毒辣還是得孔塵這樣搞了半輩子電競的專家。
    孔塵接著說道：“但是輕劍士還有一個技能，80級的拔劍術，輕劍揮動會附帶短頻劍氣，在正常情況下，短頻劍氣和劍氣縱橫很容易區分，可剛才的情況不一樣，劍光完全混作了一團，能分辨出輕劍的方位已是極限，根本不可能去辨別那道劍氣的具體狀態。”
    “所以說……”陳何好像領悟到了什麽。
    “沒錯，顧輕竹用右手劍作掩護，左手劍悄無聲息地完成了斷招之後，做了一個和劍氣縱橫揮劍一樣的普通攻擊動作，那掩蓋在輕舞成雙劍影流光尾聲的短頻劍氣，被偽裝成了劍氣縱橫，因為混在一團，根本無法分辨。而雙方的輕舞成雙幾乎在同一時間結束，攻速的暴跌需要調整時間，顧輕竹左手劍提前斷招之後，唐盈還處在被短頻劍氣誤導的格擋狀態。”
    “這時候，即使看到潰散的劍光，也來不及了。”
    所以那道金紅劍氣，越過雲霧，越過白色輕劍，切開天上宮闕的空氣，直中唐盈。
    “很精彩的博弈，甚至可以說有點狡猾”，孔塵笑道，“所以我才說顧輕竹是個不可思議的選手，在這種蜻蜓點水雙方比拚輕劍攻速的極限時刻，任何一點失誤都可能導致崩盤，他竟然還能同時思考如何在輕舞成雙的尾聲暗藏這樣一個精細的戰術，這種臨場反應太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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