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那點笨手笨腳的“按摩”沒持續多久，手就酸得抬不起來了。
    主要是心裏沒底，按重了怕她疼，按輕了又怕沒效果，跟伺候祖宗似的。
    黎瓷閉著眼，呼吸倒是平穩了些，眉頭也鬆開了點，也不知道是真舒服點，還是懶得跟他計較。
    “行了歇著吧”清風嘟囔一句，把那隻凍傷又燙傷，還沾著西瓜汁的手縮了回來，在髒兮兮的破被子上蹭了蹭。他靠著長凳扶手，看著黎瓷裹成蠶蛹的安靜側臉，再看看自己滿手的傷，心裏那股窩囊勁兒又上來了。
    媽的，權限呢？老子的權限呢？連個凍傷都搞不定？
    他試著調動了一下體內殘存的力量。剛一動念，腦袋裏就像被針狠狠紮了幾下，疼得他齜牙咧嘴。經脈裏空空蕩蕩，之前那股造反的寒氣雖然被壓下去了，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廢墟。別說驅寒療傷了，能維持自己別散架就不錯了。
    “操”清風低聲罵了一句，認命地癱回去。當人真憋屈！
    外麵傳來一陣壓低的喧鬧。是熊霸天下和小二，帶著幾個膽大的玩家，正圍著牆角樹蔭下那尊鐵鏽疤臉冰雕指指點點。
    “這玩意兒真結實！太陽曬半天了，冰都沒化多少！”
    “嘶寒氣真足！站旁邊跟開了冷氣似的！”
    “哎！你們看它爪子！捏著的那玩意兒！像不像個螺絲釘？還帶個黑石頭？”
    “破銅爛鐵當寶貝？啥眼光啊！”
    有人好奇，想伸手去戳戳冰層下的螺絲釘。
    “別碰！”熊霸天下一把拍開那人的手，虎著臉，“大佬說了！這鐵疙瘩邪性！萬一醒了呢？老實點！離遠點看！”
    人群嗡嗡著，既害怕又好奇。雜貨鋪王老板也混在人群裏，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鋪子牆上的大洞，再看看那堵同樣慘兮兮的“英雄牆”，最後目光落在冰雕身上，突然眼睛一亮，搓著手湊到熊霸天下身邊“熊熊英雄！您看這鐵疙瘩這麽大個兒，身上這些鐵皮雖然鏽了，但回爐熔了，是不是也能打幾把鋤頭菜刀？再不濟賣廢鐵也值幾個銅板吧？我那牆”
    熊霸天下還沒說話，旁邊小二倒吸一口涼氣“賣賣它？王老板你瘋了！它要是醒了”
    “醒了不還有大佬們嘛！”王老板賠著笑，指了指客棧裏麵，“再說了，這不凍得梆硬嘛趁它病，要它命！這身廢鐵，正好賠我的牆和窗！我看行！”
    這話一出，周圍幾個玩家眼睛也亮了。
    “對啊！廢鐵也是錢！”
    “大佬拆了係統，咱們拆個鐵疙瘩不過分吧？”
    “拆了它！熔了打裝備！”
    人群的議論聲隱隱約約飄進客棧。清風靠在牆根，聽得清清楚楚，嘴角直抽抽。媽的，一群要錢不要命的玩意兒！他剛想吼一嗓子讓外麵消停點。
    “嗯”旁邊的黎瓷突然又發出一聲極低的，帶著痛楚的呻吟。
    清風心頭一緊，趕緊扭頭看去。
    隻見黎瓷裹在被子裏的身體正微微發抖，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蒼白的嘴唇抿得死緊。那條被他“按摩”過，似乎安穩了一陣的右腿，正在厚被子裏不受控製地，小幅地痙攣著！隔著被子都能看到布料下肌肉繃緊的輪廓！
    “腿又疼了？”清風聲音有點發緊，也顧不上外麵了，下意識地又想伸手去按。
    還沒等他手碰到被子，黎瓷緊閉的眼猛地睜開！那雙冰冷的眸子裏此刻布滿了被劇痛折磨的血絲，帶著一種近乎野獸般的戾氣！她猛地抬手，不是推他，而是死死抓住了自己右腿上方，大腿根部的被子！指甲隔著厚布都深深陷了進去！身體因為劇痛而蜷縮起來！
    “呃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吼從她牙縫裏擠出來，帶著無法忍受的顫音！
    這一次的痛楚，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像是無數冰針順著骨髓在瘋狂穿刺！又像是腿骨深處有什麽東西在瘋狂地啃噬！寒氣失控般地從被子裏透出來，連帶著她周圍的空氣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黎瓷！”清風臉色大變！他顧不得其他，猛地撲上去，雙手隔著厚厚的被子，死死抱住了她那條正在瘋狂痙攣的右腿！用盡全身力氣壓住！他能感覺到被子下麵那條腿像被電擊般劇烈地彈跳，掙紮！那股冰冷的暴虐力量，幾乎要將他掀開！
    “小二！瓜！再來點瓜瓤！涼的！鎮痛的！”清風扭頭朝著外麵嘶吼，聲音都變了調！他記得剛才冰涼的瓜瓤似乎能讓她好受點。
    外麵的喧鬧瞬間停了。小二抱著半個西瓜連滾爬爬衝進來，看著黎瓷痛苦掙紮的樣子，臉都嚇白了，手忙腳亂地挖了一大塊瓜瓤遞過去。
    清風一把抓過，也顧不上什麽喂了，直接捏碎了就往黎瓷嘴裏塞！
    冰涼的瓜汁和碎瓤糊了黎瓷一臉，她痛苦地別開臉，根本咽不下去。
    “操！”清風急得眼睛都紅了，看著黎瓷疼得渾身顫抖，冷汗浸透鬢發的樣子，再看看自己毫無作用的雙手，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暴怒直衝天靈蓋！什麽權限！什麽麵子！都他媽是狗屁！
    “媽的！老子就不信了！”他發狠似的低吼一聲，猛地掀開了裹在黎瓷腿上的厚被子！
    刺骨的寒氣瞬間撲麵而來！
    黎瓷那條傷腿暴露在空氣中。皮膚青紫交錯，紫的地方像淤血，青的地方像凍傷，傷口猙獰地翻卷著，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最恐怖的是腿肚子上方，“煙花”那倆字所在的位置，皮膚下的肌肉正在瘋狂地，如同活物般鼓脹，扭動！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皮而出！一股股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氣正從那個地方瘋狂地向外噴湧！
    “按住她！”清風朝嚇傻了的小二和衝進來的熊霸天下吼道！他自己則一咬牙，伸出那隻纏滿破布，傷痕累累的手，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直接按在了黎瓷腿上那瘋狂鼓脹，噴湧寒氣的“煙花”二字上！
    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寒！皮膚下的肌肉如同燒紅的烙鐵般滾燙！冰火交煎的劇痛瞬間順著手指衝上清風的腦門！他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跳！但他沒鬆手，反而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按了下去！
    “給老子安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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