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莉莉掙紮著向她再次伸出手，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而下。
    “對不起，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諒我？”
    艾米聽到這話眼底的情緒劇烈的一顫。
    她強忍著的情緒終於是壓抑不住，幾近崩潰的朝著錢莉莉怒吼出聲。
    “做夢！你以為你快死了，跟我說句對不起我就會大發慈悲的原諒你嗎！？”
    她的愛人，她的孩子，她的身體。
    一切的一切，通通都毀在了錢家母女的手裏。
    憑什麽？
    她憑什麽要原諒？！
    錢莉莉聽到這話無力的垂下了手，眼底透出滿滿的自嘲。
    是啊，她有什麽資格乞求艾米的原諒。
    如果不是自己非要橫插一腳，錢家不會淪落到如此這種地步，媽媽也不會被槍斃。
    李白群，也不會死。
    錢莉莉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弱，在彌留之際，她還是掙紮著望向了艾米。
    “孩子叫念念，李念念..拜托你多照顧她，就當是看在..李白群的..麵子上，行嗎...”
    應長安在旁微微皺起眉頭，艾米也沉默著沒有接話。
    錢莉莉無助的動了動嘴唇，卻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生命消逝的速度很快。
    就在她無力的闔上雙眼之時，耳邊卻傳來了一聲不輕不重的應答。
    “知道了。”
    艾米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來拒絕她。
    ...........
    十五分鍾後。
    艾米滿臉沉重的抱著孩子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應長安則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後，表情看上去有點複雜。
    成思琛雙眼無神，猶如行屍走肉般最後才跟章院從手術室裏頭走了出來。
    薑雪見手術室門打開，連忙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怎..怎麽樣？”
    艾米定了定神，將繈褓中的孩子遞到她懷裏。
    “是個女兒，錢莉莉死前給她取名叫李念念。”
    薑雪聽到那個死字，眼前瞬間發黑。
    她雙膝一軟，“咚”的一聲癱坐在地上，抱著孩子崩潰的失聲痛哭起來。
    “報應啊，都是報應啊…”
    “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啊....”
    薑雪悲痛不已，哭的泣不成聲。
    艾米緊緊攥著拳頭，那指甲幾乎都嵌進了手心裏，卻依舊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應長安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別想了，都過去了。”
    艾米深呼吸，忍著心中的顫栗艱難的閉了閉眼。
    是啊，都過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伴隨著錢莉莉的死亡而終結了。
    活著的人，終歸是要好好活著。
    錢莉莉的屍體被覆著白布抬出，巡邏軍人將其送去了焚化地，就這麽靜悄悄的給處理了。
    到此，一切終於落下帷幕。
    薑雪雖然悲痛萬分，但顧念著夜晚風大，懷裏那個仍在繈褓中的嬰兒身體又較為虛弱，在艾米的陪同下亦步亦趨的回到了公寓樓。
    兩人留在此處也沒什麽事了，跟章院打過招呼後便起身離開。
    成思琛緊緊握著應長安的手，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他這會兒已經明白為什麽溫白執意讓他一同前往的原因了。
    生孩子，對女人來說實在是太苦太難了。
    他下意識的望向長安，心裏後怕的同時，眼神也變得愈加堅定。
    “長安，我們以後不要小孩，絕對不要。”
    應長安聞言不免停住腳步。
    她看見成思琛額頭上沁出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心裏頓時明白了他從手術室出來後為什麽一言不發。
    應長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別怕，我本來就沒打算生小孩。”
    開玩笑，別說末日了。
    哪怕是以前的繁榮盛世，她也從未有過生孩子的打算。
    哪怕對象是張pd，她也不生。
    堅決不生。
    她甚至覺得，在這連大人都難以存活的末日還在積極生小孩的，就是一種變相的不負責任。
    自己都吃不飽了，把孩子生下來讓他跟著後頭受罪嗎？
    別說生小孩這件事有多危險了，等孩子生出來她還要跟著屁股後麵擦屎擦尿。
    應長安隻要想到那個畫麵，頭皮就一陣發麻。
    對不起，她做不到。
    她太擺爛了，實在是沒那麽大的責任心。
    她這一生，隻會為自己而活。
    成思琛看她回答的如此堅定，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些如釋重負與輕快，隱隱中又帶著一丟丟失落。
    不可否認，他是喜歡孩子的。
    但是他完全不能接受長安血糊糊的躺在那，一點兒都不能，絕不。
    兩相對比之下...
    比毛，壓根沒得比。
    嗯，不生是好的。
    回到小院後，溫白已經沉沉睡下，兩人也換上睡衣鑽進了被窩裏。
    這晚，成思琛將她摟的特別特別緊。
    睡到一半，應長安總覺得自己要喘不上氣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發現成思琛滿頭都是汗，神情看上去十分扭曲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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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長安嚇了一大跳，趕忙把人推醒。
    “成思琛，成思琛你醒醒。”
    成思琛猛的睜開眼睛，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眸底盡是還未散去的恐懼與壓抑。
    “長安，長安....”
    應長安趕緊打開床頭燈，滿臉寫著擔憂。
    “我在，你怎麽了，夢到什麽被嚇成這樣了？”
    成思琛終於清醒過來，借著昏黃的燈光看清了應長安的臉後直接把她緊緊抱住，大口的喘著氣。
    “我夢到好多血，你身上好多血，躺在那裏....”
    他夢到應長安渾身是血的躺在手術台上，肚子高聳的極為嚇人。
    而章院正舉著手術刀惡狠狠的朝她肚皮上劃去...
    應長安知道他是被今天的場景嚇著了，連忙出言輕聲安慰。
    “不會的，夢都是相反的，別怕。”
    成思琛又把她抱緊了些，恍惚間暗暗下定了某種決心。
    第二天清早，應長安借溫白的手送了些奶粉和嬰兒產品給薑雪，惹的她感激連連，就差跪下給工作人員磕幾個響頭了。
    孩子剛剛出生，又沒喝到母乳。
    這些珍貴無比的奶粉簡直就是救了她跟這個孩子的性命。
    氣溫持續上升，如今已經回暖到了十二三度。
    雖然依舊看不見什麽太陽，但這溫度無疑是末世以來最舒服的了。
    距離霧霾到來還有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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