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名幸存者應該也吃了不少吧？”
    韓端眼神一黯，苦笑著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在海上隨波逐流的時候被抓去船上做苦力的，分到的食物很少，但身上或多或少的也都有些膿包。
    好在艙裏有不少消炎殺菌的藥，養著養著也都結痂了，現在都沒什麽問題了。”
    其實像他們這種手無寸鐵的幸存者，能在這場終極天災裏活下來都已經算是運氣爆棚了。
    為了活命，三人都在那艘運輸船上受盡了屈辱和折磨。
    兩個男人是親兄弟，災難來臨時從陸地撤離，好不容易躲過了山崩地裂爬上官方安排的逃離船隻，卻還是沒能躲過海洋的咆哮。
    整艘船都被海嘯擊碎，除了僥幸存活下來的兩人再無其他活口。
    後麵兄弟倆劃著充氣艇到處流浪，被外出巡邏的鷹醬給抓上了運輸船。
    他倆處境還算好點，隻要老老實實的埋頭幹活便能換到一口吃食。
    雖然動輒就被拳打腳踢，被皮帶抽的傷痕累累，但幸存者人數太少，習慣被人伺候的鷹醬也不舍得弄死他們。
    但華煙的處境，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兩人說到這裏，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瞄了一眼應長安，似乎是有些躊躇。
    見她麵無表情，韓端無聲的歎了口氣，心情是愈發沉重。
    “那位對於過往的經曆不願意多說，我們是聽那對兄弟講的，說母子倆被抓上船沒多久，就被折磨的沒了人樣。
    後來那些喪盡天良的小日子還當著她的麵把她那奄奄一息的兒子給片成片燙了火鍋，還硬逼著她吃下了好幾口...”
    聽著小日子那變態的笑聲，華煙當場精神就崩潰了。
    她像條瘋狗似的撲上去咬下了其中一人的左耳，卻被其同伴直接抽刀砍斷了一條胳膊。
    因著如今的女性太過稀有，看在她還能供眾人享樂的份上，失血過多的她才被勉強救了回來。
    後來她陸陸續續的尋死了好幾次，都被那些洋鬼子給及時發現製止。
    想死沒死成，免不得也要挨上幾頓慘絕人寰的毒打，最後被折磨的隻剩下一口氣。
    兄弟倆看不下去，逮到機會就過去勸上兩句才勉強喚醒了她的求生欲望，在那些人的手裏一起苟活了下來。
    韓端斟酌再三，還是沒忍住添了一嘴。
    “其實我們能成功解救這三名幸存者，也是得到了她的助力，否則也不會那麽順利的。”
    具體的情況他沒再多講，而應長安的心裏卻已然有數。
    華煙向來心狠，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旁人。
    她為了達到目標，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再說趙雲明是她的心肝肝，死的卻如此淒慘，她怎麽可能會善罷甘休。
    人在絕境之中，總會爆發一些難以想象的勇氣和智慧。
    不管是為了活下去還是給兒子報仇雪恨，她都會用盡一切辦法，無論是犧牲什麽。
    天已經慢慢的黑了下來，海風打在身上更是涼颼颼的。
    夜晚風大，溫度下降的厲害。
    聊完這些四人便陸續返回了潛艇，約著明天再見。
    兩艘潛艇並在一塊，安靜的懸浮在深海之中，仿佛是彼此的依靠那般，讓人覺得無比安心。
    晚上，應長安的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麽異樣。
    但兩人相伴多年，成思琛自然察覺到了她藏在心底的那一絲壓抑。
    這些年來，長安時不時的還是會從噩夢中驚醒，恍惚間就會將妲己和巷子緊緊抱在懷裏不肯撒手，任憑他如何相勸都是無濟於事。
    每每看到她被夢魘折磨到痛苦不堪，他的心裏就仿佛被鈍刀子生割那般，疼的說不出話來。
    他輕輕將人摟進懷裏，柔聲道：“你沒有做錯什麽，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應長安愣住，隨後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我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華煙變成今天這樣又不是我造成的。”
    她當然沒做錯什麽。
    並且，她覺得自己已經夠仁慈了。
    重生歸來，上輩子欺辱過自己的人都已經被她送去見了閻王。
    而華煙到底是親生母親，沒有養恩卻有生恩，她若是痛下殺手難免會背負一生。
    應長安不是舍不得殺她，而是不願意背負這種莫名其妙的罪孽，所以才選擇置身事外，與其老死不相往來。
    成思琛點頭，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子。
    “可是我感覺你有點憋得慌。”
    應長安沒有否認，一時間不免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說，確實有點憋悶。
    換做旁人有這樣的遭遇，她難免會產生同情心。
    但是對於她們母子倆，她絲毫不覺得同情，隻覺得諷刺至極。
    而且對於華煙的眼淚她也沒有絲毫觸動，但是心底確實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
    就好像，本該是秋日涼爽的風，偏偏悶的人渾身都不痛快。
    她歎口氣，挪了挪屁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裏。
    “好像是有那麽一點憋屈，要不咱再整份爆辣牛蛙吃吃？”
    何以解憂，唯有吃辣。
    這是她麵對煩惱時，最有效的解決方式，這些年來簡直是屢試不爽。
    她在人身上動來動去，滿腦子想的都是吃牛蛙還是吃冒菜，絲毫沒有發現成思琛的呼吸早已因她的動作而打亂。
    某一處，也變得越來越放肆。
    “比起吃東西，釋放壓力還有個更快的辦法，你的話保準一次就見效。”
    應長安滿臉疑惑的問了句什麽，等反應過來他話中深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拒絕了。
    夜深露重，她也不記得在高空與激流中顛簸了幾次。
    被成思琛從空間裏抱出來的時候，她臉上仍帶著那未褪的潮紅，累的已經直不起腰，剛剛沾上床便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他奶奶的，下次再也不叫囂了。
    成思琛輕手輕腳的給她蓋好被子，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小樣。”
    睡醒，兩個人都是神清氣爽。
    第二天依舊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一人一大碗蝦仁餛飩下肚，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踏實了不少，心情也變得美妙了起來。
    應長安換掉了加濕器裏的水，隨後開始仔細盤點要給對麵的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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