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聞言，眼神瞬間警惕起來，目光在齊渝和一旁的秦丹身上來回打轉，滿臉防備地反問道：“你是紫堇國的？”
    齊渝微微一怔，心中亦是詫異。
    狗子見她這反應，越發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當下也顧不上吃飯了，“啪”的一聲將筷子重重一放，冷哼道：“雖說吃人嘴軟，可你們找錯人了！我狗子就算餓死，也絕不會做他國奸細，把軍中信息透露給你。”
    齊渝聞言不禁失笑，隨後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鳳羽衛令牌，挑眉道：“可認識這是什麽？”
    狗子雖目不識丁，但鳳棲國的鳳凰圖騰還是認得的。
    她湊近仔細打量了令牌後，看向齊渝的目光裏多了幾分畏懼，聲音不自覺壓低：“您……是軍中將士？”
    “我是此次征兵的負責人。”齊渝神色平靜，淡淡地笑著回應。
    狗子心裏“咯噔”一下，想到自己剛剛不僅偷了東西，還差點襲擊了當官的，頓時慌了神，雙手撐著桌子就想站起來逃跑。
    可她動作再快，也快不過秦丹，剛要起身便被眼疾手快的秦丹一把按住。
    “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剛剛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狗子一邊掙紮，一邊哭喪著臉討饒。
    齊渝出聲打斷了她的哀求：“要是想抓你，何必請你吃飯？你隻要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狗子忙不迭地點頭，像搗蒜一般。
    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齊渝再開口。
    狗子突然想起之前齊渝詢問的征兵一事，連忙說道：“前幾日府丞發了告示，說要強製征兵。”
    “百姓反響如何？”齊渝緊接著追問。
    狗子撓了撓頭，麵露難色：“別人我不太清楚，可北街那邊，但凡知道這事兒的都在罵娘，沒幾個人願意出錢免役。還有人扯著嗓子喊，要錢沒有，有本事就把她抓走……”
    “那你可報名了？”齊渝神色平靜，語氣波瀾不驚，仿佛剛剛狗子談及的那些百姓的激烈反應，都與她無關。
    狗子一愣，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訕訕說道：“征兵可不要我這樣的。我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乞兒，連最基本的門檻都夠不著。”
    齊渝心裏清楚，鳳棲國以往征兵，條件嚴苛，要求應征者家世清白、身強體壯，且無任何違法犯罪記錄。
    像狗子這種無依無靠，居無定所的乞兒，確實難以符合標準 。
    齊渝眼眸微轉，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隨後輕聲問道：“那你可想入伍？”
    刹那間，狗子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裏麵閃爍著難以抑製的光芒，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當然想！要是能進軍隊，就再也不用忍饑挨餓，還能按時拿餉銀，這種好事，誰會不願意去？”
    齊渝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緩緩說道：“那此番我便交予你一件事去辦。隻要你能漂漂亮亮地完成，我便做主，破個例，將你收入軍中。”
    待狗子離去，秦丹方笑著開口：“大人，您這法子可真是有點損。
    尋常百姓家本就沒幾件能換洗的衣裳，大多都是晚上洗了晾曬，就盼著不耽誤第二天早上起來穿。
    您卻讓狗子把人家晾的衣服偷了去，就算告到府丞那兒，這種小事也沒人會管。”
    齊渝聽了，輕輕笑了一聲，接著緩緩撫平衣擺上的褶皺，挑眉說道：“如今看來，順井府衙不過是在敷衍應付差事，根本沒有好好宣傳此次征兵的細則。咱們恐怕得在這兒多待些時日了。”
    第二日，齊渝帶著玄英前往府衙。
    府丞得知此次負責征兵事務的是逸親王，態度極為諂媚。
    然而一番交談下來，才發現此人隻是嘴上功夫厲害，仔細探查便發現，竟沒有一件事真正落實。
    齊渝也不跟她客氣，直言道：“此番可是女帝登基後的首次征兵，其他府丞都想著在這件事上嶄露頭角，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全力推進征兵事宜。
    若是到了截止日期，唯獨順井府沒有完成朝廷下達的任務，到時候在女帝麵前，必定會備受‘關注’。”
    經過一番敲打，府丞果然老實了許多，當即就派衙役敲鑼打鼓地到每條街巷宣傳，全力推進征兵之事。
    三日後，府丞將還未配合的人員名單呈遞給齊渝。
    齊渝眉頭微皺，翻看名單，果然發現城北的人居多，這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令人意外的是，城東富足之地，竟然也有一戶人家沒有配合。
    “這城東胡氏是何緣故？”齊渝問道。
    府丞一聽，立刻訴苦道：“這胡錦祖上留下豐厚家業，她如今靠收租過日子，為人極其吝嗇，就是個十足的守財奴。
    衙役去了她家一次後，她便開始避而不見。據周圍鄰居說，她每天都是天剛亮就出門，直到夜深才回來。”
    齊渝聽後，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隻淡淡說道：“知曉了。”
    當天，齊渝便吩咐狗子，讓她帶著幾個當地出了名的潑皮無賴，將一車又一車散發著惡臭的動物糞便，一股腦地全拋進了胡錦的院子裏。
    夜晚，胡錦回家時天色已晚，院子裏沒有燈光，她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踩得滿院子都是糞便。
    第二天一大早，火冒三丈的胡錦就趕到府衙告狀。
    可府丞卻告訴她，最近府衙上下都在忙著征兵，人手實在短缺，暫時騰不出精力來管她這點小事，還順便詢問她是否已經上繳了征兵的銀錢。
    胡錦一聽這話，立刻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嘴上還說著這點小事就不麻煩府衙了。
    等胡錦回到家中，正忙著重新刷洗院子的時候，府衙的衙役就上門來催繳銀錢了。
    她還是那套說辭，推脫說自己手頭暫時沒有現錢，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明天一定主動去上繳。
    好不容易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把院子收拾幹淨。
    可到了深夜，胡錦又聽到院子裏傳來動靜，她打開房門出去查看，瞬間就被那熏天的臭氣嗆得幾乎要嘔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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