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回身從匣中拿出了寧川之前贈與她的那枚玉蟬，交給陳福：
    “明兒一早你便出宮去找七王爺，勞煩他幫本宮詳查今日進宮的那個薛氏。
    特別是查一查，她跟宮中可有牽連。
    本宮總覺得那個女人有些不對勁兒。
    悄悄的，別讓人瞧見。”
    陳福恭敬的將東西接了過來：
    “是，奴才一定辦妥。”
    沈清婉點頭：
    “你趕緊下去休息吧，讓麝月給你熬一碗濃濃的解酒湯，你喝了再睡。”
    陳福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好容易退下酡紅的臉色再次紅了起來。
    麝月福了福身笑道：“是，奴婢這就去。”
    陳福撓了撓頭：
    “勞煩麝月姐姐了。”
    麝月好笑的掃了他一眼，打趣道：
    “趕緊走吧，一會兒把娘娘的屋子都熏出味兒了。”
    陳福信以為真，條件反射的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哈了一口氣，想聞聞味道大不大。
    來的時候他明明已經漱過口了就怕熏到娘娘。
    他使勁兒嗅了嗅，這也沒什麽味兒啊……
    他滑稽的樣子十分搞笑。
    沈清婉和麝月都禁不住笑出了聲。
    陳福這才反應過來麝月是在逗他。
    又不好發作，窘迫的跺了跺腳，連忙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麝月也跟著退了出去，去小廚房為陳福熬解酒湯了。
    人都出去了，寢殿又恢複了安靜。
    南星走了進來，柔聲說道：
    “宋大人特意囑咐了，娘娘要早些休息，不要經常憂思多慮。
    現下時辰已經不早了，奴婢服侍娘娘早點睡吧？”
    沈清婉知道宋清辭這是怕自己如同前段時間一樣，為了林兮瑤的死，自己懲罰自己。
    但是她現在已經想開了許多。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總要帶著她的期望，更好的活下去。
    才是對她犧牲最好的報答。
    隻是。
    雖弄死了皇後，還讓喬家整個為她陪葬。
    可沈清婉這心裏，猶嫌不足，總是悶悶的。
    一想到再也見不到瑤兒那天真無邪的笑，她就心裏如同被針紮一樣刺刺的痛。
    沈清婉打定主意，明天還要齋戒，為林兮瑤抄寫佛經，願她早日擺脫輪回，來世好好過安穩的生活，再不要勾心鬥角的過日子。
    隻是今日，總不好辜負宋清辭的叮囑，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免得明日他來請平安脈，又要叨叨。
    南星鋪好被褥，又伺候了她梳洗，沈清婉躺在了床上，南星才關好門退了出去。
    沈清婉合上眼，隻覺往日種種又如走馬燈一樣在心中一幕一幕的浮現。
    自己進宮瑤兒作為她宮中的主位，她第一次去拜見的場景。
    賞花宴中，瑤兒跟她吐露心聲說想自己母親的場景。
    瑤兒眼中含恨，堅定又卑微的跪在自己跟前，用命和所擁有的一切求自己幫她爭寵的場景。
    瑤兒第一次吃奶油蛋糕，眼裏興奮的冒星星的場景。
    自己被打入冷宮，瑤兒一夜成長，對自己承諾一定會保護好承乾和承翼，守護好自己的位置的場景。
    承乾遇刺，瑤兒渾身是血，變成屍體，冷冰冰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場景。
    ……
    往日種種，一幕一幕，化作重錘，一下下敲擊著沈清婉的靈魂。
    她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小紅，也沒有保護好林兮瑤。
    她恨自己說到卻做不到。
    沈清婉輾轉反側，不知在榻上煎熬了多久，終於撐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沈清婉被麝月叫醒。
    沒辦法，各宮過來請安。
    她即便不愛起，也要出去接受她們的朝拜。
    規矩總不可廢。
    統禦六宮的威嚴，除了寧煜給的實打實的權勢，也是在這日複一日壓迫打磨的小事中漸漸鞏固起來。
    沈清婉頂著厚重的黑眼圈，艱難起身。
    渾渾噩噩的用了早膳，又被看著灌進去一碗安胎藥。
    這一切都做完，也不過才剛過了卯時。
    這還是寧煜體諒沈清婉不愛早起，刻意同意改了各宮請安的時辰。
    否則隻怕天不亮，沈清婉便要起身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對此，沈清婉也隻好勉強的勸自己要知足。
    剛剛梳妝完，陳福便來回稟，昨兒夜裏沈清婉交代的事情他已經辦妥。
    七王爺答應會好好查證。
    寧川和顧煉辦事，沈清婉自然是放心的。
    既然他已經應承下來，就一定會辦好。
    沈清婉現在就隻需要等著便好。
    沈清婉坐在上首，百無聊賴的看著底下眾人明裏暗裏的爭風吃醋。
    好容易各自都散了，她立即回了寢殿繼續眯著睡回籠覺。
    她要養足精神，一會好齋戒為林兮瑤抄經。
    待抄完了最後一個字，沈清婉抻了抻懶腰，活動著早已僵硬的脖頸。
    回頭看向案上的西洋鍾，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了。
    沈清婉驚異於自己的專注，從前，她是決計堅持不了坐著不動這樣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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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揚聲叫了麝月進來，吩咐她去宮中的紫金寺將經文燒掉。以求林兮瑤早登極樂。
    麝月領命而去。
    她剛出殿門，便見林芷若親自提了個食盒進了昭德宮。
    麝月忙上前行禮：
    “給林妃娘娘請安。”
    林芷若看著她手中提的籃子笑道：
    “起來吧，你這是要上哪裏去？你家娘娘可還在歇回籠覺？”
    林芷若知道沈清婉嗜睡，幾次過來探望她都在休息，所以有此一問。
    麝月又福了一禮笑道：
    “回娘娘，我家娘娘親自抄寫了佛經，吩咐奴婢去紫金寺燒掉，以求珍貴妃早登極樂。
    我家娘娘剛抄完經，正在殿裏歇著呢，想來現在是還沒有睡呢，娘娘直接進去便是。”
    林芷若點了點頭：
    “你家娘娘對珍貴妃當真是有情有義。行了，不耽誤你去送佛經了，快去辦差吧。”
    麝月行禮之後轉身走了。
    由於林芷若與沈清婉素來交好，她走到門口抬手示意不用通報，門口看守的太監便依命沒有做聲。
    進殿便看到沈清婉正費力揉捏著自己僵硬的肩膀。
    林芷若快步走了過去，抬手輕輕幫沈清婉按著。
    突然的舉動倒是唬了沈清婉一跳。
    她回頭，見林芷若正狹促的看著她：
    “姐姐實在辛苦，臣妾幫您按按。也學著馨嬪拍拍咱們皇貴妃娘娘的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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