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不能言說的感情，彼此心照不宣。
    當然，這是沈清婉的想法。
    在池萱心中，她的這點小心思可是隱藏的極好，沈清婉根本不知道呢。
    對於池萱，無論如何，沈清婉心底都是愧疚又感激的。
    當日若不是她在身旁，沈清婉想來也不能在刺客手下毫發無傷的全身而退。
    她又為自己犧牲了一輩子的幸福。
    無論池萱的初衷是為了她的哥哥還是什麽，入宮保護沈清婉這件事她已然切切實實的做了，這樣的付出，沈清婉是無論如何也回報不完的。
    沈清婉能做的，也隻能是盡力在宮中護她們母女周全，對柔嘉，給予更多的關愛。
    宮中有什麽新奇玩意兒，沈清婉都會著人給柔嘉送過去。
    平日裏，柔嘉也經常來昭德宮找沈清婉玩耍。
    因而，才與沈清婉那樣熟稔，一來就往她的懷裏撲。
    沈清婉淺笑，拉過柔嘉，輕輕撫摸著她小小的發髻，眼中滿是慈愛：
    “乖孩子，愈發伶俐了。這花真好看，婉娘娘喜歡，謝謝我們小柔嘉～”
    柔嘉窩在沈清婉懷裏，嘻嘻的笑著。
    “你們也別站著了，快坐吧，內務府新送來的時新瓜果，我叫他們用井水湃了，這會兒吃正好。”
    沈清婉揮了揮手，讓林芷若和池萱坐了。
    自林兮瑤走後，宮中沈清婉能信得過的便隻有眼前二人了。
    她們也時常過來陪沈清婉坐坐，好歹能疏散疏散心腸。
    早有麝月端了茶點上來。
    柔嘉自顧自的坐在地上拿著七巧板玩耍。
    幾人圍坐在一起，品茗閑聊，倒也十分愜意。
    沈清婉看著柔嘉玩的自得其樂十分乖巧，嘴角便也噙了抹笑意：
    “宋大人說，本宮這胎是個女兒，若也能同柔嘉一般乖巧可愛，便好了。”
    正坐在地上玩的柔嘉聽了這話眼睛瞬間明亮起來。
    她磕磕絆絆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噔噔噔”的跑到沈清婉跟前，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她：
    “真的嘛？婉娘娘肚子裏的是個妹妹？！
    太好啦，柔嘉要有妹妹啦！”
    說著，小手好奇的貼上沈清婉的肚子。
    粉嘟嘟的小臉滿是認真，似乎真的在仔細感受她還未出生的小妹妹。
    她可愛的舉動惹得幾人一陣輕笑。
    沈清婉瞧了一眼林芷若，打趣道：
    “芷若，怎麽今天悶聲不響的，話都沒平日裏多了。
    你瞧瞧，柔嘉多招人疼，你也該抓緊，給皇上添個一兒半女的，這宮裏才更熱鬧啊。
    話說回來，你入宮時間也不短了，怎麽肚子竟一次都沒有動靜？”
    林芷若毫不顧忌的給了沈清婉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可得了吧，皇上什麽樣旁人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麽。
    還生養呢，說句不好聽的，他現在能活著，那都算是祖上積德了。”
    林芷若因和沈清婉同來自一處，私下說話時，更像普通的閨蜜，沒規矩，沒忌諱。
    隻是今天池萱還在，她突然來這麽一下，倒是給池萱嚇了一跳。
    她不知那兩人私下的秘密，生怕林芷若衝撞了沈清婉，忙抬頭去看沈清婉的臉色。
    寧煜什麽樣沈清婉當然知道，剛剛的話也不過是閑得無聊特意與林芷若逗趣，此刻林芷若回懟她，她自然也不會生氣。
    反倒覺得得了趣味，咯咯笑了起來。
    池萱見沈清婉沒有動氣，才放下了心。
    隻是林芷若剛剛的話也是太過直白了，居然敢詛咒皇上，再如何不知忌諱也要防著隔牆有耳才是。
    少不得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芷若妹妹，還是要慎言才是。”
    林芷若撇了撇嘴：
    “在姐姐宮裏，無妨。”
    “不過……”林芷若頓了頓，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繼續說道：
    “不過，皇上的那點心思，誰看不穿。
    我娘家雖出身商賈，算是賤籍，但在揚州根基深厚，我父親金銀流水般的供著皇上的江山。
    隻要這點用處還在，皇上即便是想冷落我，也得掂量掂量。
    若真有了孩子，就我這腦子，還真沒把握護得他的周全。
    所以，孩子於我，不過是累贅，那樣疼，我才不要。
    娘娘生承乾那年，受了那樣大的罪，看著都瘮人。
    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可受不住那個罪。
    何況……”
    她眼眸狡黠的轉了轉，頗有些得意的壓低了聲音：
    “我私下偷偷用了藥，這輩子也生不得了。
    甭管皇上身子如何，反正是與我無關了。
    這叫一勞永逸。”
    林芷若這話一說完，一時間，殿內空氣似凝結住了。
    沈清婉倒還真不知道林芷若私下竟有這樣的大動作，一時有些吃驚。
    她也從未與她說過，倒真是個有主意的。
    林芷若瞧著沈清婉的神色，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麽，不由賤兮兮的討好賠笑道：
    “姐姐也莫生氣，不是我想瞞著姐姐。
    實在是這事，說出來容易讓姐姐為我擔心。
    姐姐自己的事已經夠多了，實在犯不上為我擔憂。
    不過是件小事罷了。
    再者，也已經過了好些年了。
    我的身體，我自是要自己掌控。
    生不生孩子，決定權從來都在我自己。”
    池萱聽著她的話，心中不禁一震。
    她在口中反複咀嚼著那句“生不生孩子，決定權從來都在我自己。”
    想著自己當年因為什麽著急去承寵，因為什麽著急生下柔嘉，不由扯起一抹苦笑。
    林芷若能遵從自己的內心，當真讓人羨慕。
    林芷若說完了這句，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沈清婉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她們的思想也更先進，沈清婉雖有了三次身孕，可聽著林芷若這話卻不會放在心上。
    可池萱卻不同。
    當年，她們都知道，池萱是為了快些救出冷宮中的沈清婉，才違背自己的內心去寧煜那裏爭寵。
    生了柔嘉，在池萱心中，多少也會有一些屈辱的滋味。
    即便這幾年柔嘉漸漸長大，池萱心中想開了許多。
    可再次揭開這個傷疤，如何能不痛呢。
    林芷若這下有些手足無措了。
    她當真是無心的……
    急急抬頭求助沈清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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