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蔡掌櫃便和祁安成了不打不相識的朋友。
    雖然兩人相差將近十歲，但是祁安的聰慧讓人覺得，他就像同齡人一樣。
    “那你生病之後，他就離開了臨安？”
    “是。”
    變故總是在不經意間到來，祁安眼瞎之後不過半個月，蔡掌櫃便離開了臨安。
    這兩年間雖然偶有書信，但是大概有的事不便告訴他，信的內容不過幾句簡短問候。
    最近半年，更是杳無音信。
    要不是今天遇見，他都不知道對方回來。
    所以在蔡掌櫃和他說話時，他語氣並不好。
    突然消失的朋友突然出現，還幫了你的忙，祁安的感覺有點複雜。
    盛藍知道，真正的朋友大概就是如此，我不會窺探你的秘密，但是要知道你是否安好。
    不知道自己死後，鳳清那丫頭會不會發瘋？
    估計會抱著她的屍體把她罵個遍，然後哭著把自己一把火燒了吧。
    她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自己先離開，那個點燃火把的人，一定要是鳳清。
    下輩子，她還想遇見她。
    兩個人走在街上，已經下午了，很多攤位買完東西收拾回家了。
    盛藍來到一個賣豬肉的攤位，剩下的豬肉不過隻有四五斤，肥瘦相間，看著還算不錯，就是因為暴露在空氣中，沾了點灰塵。
    “老板，你這豬肉多少錢一斤？”
    “小娘子，你可來巧了，就剩這點了。給你就七文錢吧，賣完這點，我就收攤回家了。”
    “成！拿給我都包起來吧。”
    “好嘞！”
    攤主是個爽快人，聽了她的話把那幾斤肉包了起來遞給她。
    看她還帶著個盲人，可憐之餘，還少要了一文錢。
    盛藍感激地道謝，將豬肉放在背筐裏，顛了顛，重量應該大差不差。
    她轉身牽著祁安要走時，聽見攤主邊收拾邊念叨，“肉倒是都賣光了，這點破豬皮可就得扔嘍。”
    “老板，你這豬皮不要了嗎？”
    老板正把桶裏的豬皮拿出來，打算找個地方幹脆扔了算了，油水都刮幹淨了，剩這薄薄的豬皮也沒啥大用。
    “啊，對呀！這油都被我刮幹淨了，留著也沒什麽用。”
    “那要不，你給我吧。”
    老板一愣，但是也麻溜，好歹剛才給他的豬肉包了圓，這點東西也不算什麽。
    “行，拿著吧，也省得我找個地方還得扔了。”
    盛藍眉開眼笑，雖然知道人們大概都不喜歡豬皮。
    因為又硬又難咬，一般人也不會特意買，這東西還壓秤，所以很多人都是隻要肉。
    但是盛藍買回去不為別的，炸油雖然炸不出什麽，但是豬皮熬成膠，可以做豬皮凍啊。
    背上背筐，這回可比原來重多了，這些豬皮竟然比豬肉還沉了幾斤，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祁安想要接過來替她背，但是卻被她拒絕。
    一會兒蓋上，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到空間，那就輕鬆了。
    “夫君，你餓不餓？”
    剛才在望江樓鬧了一通，回到二樓又忙著說事，桌子上的糕點也沒來得及吃，這會兒確實有點餓了。
    “還好。”
    就知道他不會直說。
    盛藍環顧了一下四周，幾步外就有一個賣包子的，旁邊還有一個桌子，正好沒人。
    “我們去吃包子，正好順便歇會兒。”
    說完拉著祁安就走了過去，“老板，來屜包子！再來兩碗粥。”
    “好嘞，您稍等！”
    老板是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婦人，雖然擺個路邊攤，但是收拾得幹幹淨淨，讓人一見心生好感。
    “來嘍，剛出鍋的肉包子，兩位慢用，小心燙著。”
    盛藍把祁安的手放在裝滿粥的碗上，又遞過去一個包子，然後自己開吃。
    祁安這個人很好伺候，隻要讓他知道桌子上飯菜的大概位置，他基本上就可以自給自足了。
    不一會兒，兩個人吃完包子結了賬，“老板娘，你們平日也在這裏擺攤嗎?”
    “那沒有，平日裏哪有這麽多人。往常啊，我們都是去渡口。那人多熱鬧，就是離得有點遠。今日也就是城裏客流量大，我們這些就懶得跑那麽遠了，這裏也一樣。”
    “哦，好嘞，謝謝您。”
    盛藍又打包了一份包子帶回家，他們倆吃了，回家也得讓祁母嚐嚐鮮。
    可是剛一轉身，就聽見遠處傳來驚叫聲和馬蹄聲。
    什麽人敢在今天的街上縱馬？
    因為集市大開，為了避免意外，官府規定所有馬匹馬車等一律不能上街，就像他們剛進城一樣，都要找個地方拴起來。
    馬匹路過的地方大家連忙躲閃，盛藍拽著祁安靠近道路一側，生怕他被馬匹傷到。
    離得近了，盛藍發現那兩匹馬上竟然是兩個女子，隻是前麵那個衣著明顯更加華麗的女子戴著帷帽。
    大昭雖然對女性要求嚴苛，但並不是不許出門，隻是未婚女子，出門大多要帶帷帽。
    看樣子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否則怎麽會連丫鬟都穿得如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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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藍正感歎，祁安卻被身邊的人撞到，懷裏的包子被撞在地上。
    他伸手要去撿，正好趕上那女子騎著馬匹飛奔而來。
    盛藍大驚，伸手猛地扯過祁安的腰帶，但是那女子的馬鞭還是快了一步，馬鞭尾部甩到了祁安的臉上。
    一道血印立刻浮上左眼尾，滲出了血。
    “天啊，這......”
    包子攤的老板娘驚呼出聲，本來祁安的樣貌就很出色，他走在這大街上引得人頻頻看向他，這會兒被傷到，瞬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喂，你們傷人了！快停下。”
    有熱心人大喊。
    “籲~”
    女子和丫鬟勒馬停住，“小姐，有個人被馬鞭傷到了。”
    “把銀子給他，我們快點走。”
    小姐似乎很不耐煩，連頭都懶得回。
    “是。”
    丫鬟好像已經習慣，掏出十兩銀子，直接扔在了盛藍和祁安的腳下。
    “呐，給你治傷夠了吧。”
    盛藍正在替祁安緊急止血，那一鞭還好不算重，不然這臉就要留下疤痕了。
    盛藍很生氣，如果她們不停下，她已經打算出手了。
    不能當街傷人，殺隻畜生總該可以。
    “娘子！”
    祁安按住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出手。
    那兩人見他們倆如此識相，策馬便又疾馳而去。
    “為什麽？”
    盛藍的語氣很不好。
    圍觀的人都散了，祁安撿起銀子塞進她的手裏，她有點賭氣，又給他扔了回去。
    “敢當街縱馬還如此囂張的人，臨安沒有幾個，那些人我大概都知道。可這個，我不認識。”
    “你怕她是我們惹不起的人？”
    “不無可能！”
    盛藍更憋屈了。
    這日子過得太難，達官顯貴惹不起，平民百姓活不起。
    “我沒事兒。”
    祁安握著她的手，又把銀子塞進了她的手裏，而後像是怕她又賭氣似的，這回並沒有鬆開。
    “一點兒小傷，換了十兩銀子，還算筆好買賣。要知道望江樓那一場，我們可隻賺了三兩多。”
    盛藍噗嗤一笑，“你還挺樂觀！”
    祁安的傷不嚴重，不然她絕不會如此罷休。
    這時，一個人影從兩人背後掠過。
    身形雖然有些猥瑣，但是如果盛藍看見便會發現，那是她有些日子不見的二哥，盛家次子——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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