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身子僵住。
    她愣愣地感受著懷中人的身體失去最後一絲體溫。
    半響，明殊終於回神，她用力抱住褚臨的屍體，喉間溢出幾絲痛苦的哀鳴，臉上的表情似笑似哭。
    靈氣波動離得越來越近了，蕭長生立即回首，望向那群近在咫尺的聖者團。
    這些白袍人的臉上布滿猙獰的表情，為首的領隊聖者將手中權杖對準明殊，聲音冰冷無情：“奉尊主之令，除掉背叛聖域的狗賊！”
    “聖子褚臨、聖女明殊！你們勾結外人，企圖造反，尊主大怒，已下令派我們斬草除根！你們若選擇投降，我們會看在你們曾為聖域付出過的份上，給你們留一具全屍！”
    蕭長生眼中殺意凝聚：“就憑你們？！”
    他用力一揮虯龍棍，雷係靈氣在身上瞬發，電流在空氣內肆意竄動，衝著聖者團炸了過去！
    蕭長生厲喝一聲，足尖輕點，揚起虯龍棍，身形如迅捷的獵豹撲去，靈氣蔓延，形成一個個震天動地的驚雷！
    明殊抬起無神的眼，默默看著蕭長生和這群聖者廝殺的畫麵。
    對於背叛者，賀蘭弈從來不會留任何情麵。
    但他也不會親自動手，賀蘭弈是個卑鄙的懦夫，隻會命令手下替自己行事。
    哪怕這個背叛者——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女兒。
    明殊扣緊五指，深邃的紫光和刺眼的白光一陣陣地照映在她臉上。
    她低頭，看著被她緊緊抱住的褚臨。
    “褚臨，賀蘭弈卑鄙，我也一樣卑鄙，我不愛你，卻硬生生拉著你陷入這片吃人的泥沼裏……”
    “這樣卑鄙的我，你仍視我為掌上明珠……我真的，不配做這顆明珠……”
    明殊眼中有淚意在翻湧，她捧住褚臨冰涼僵硬的臉，吻住他蒼白的唇，用盡全力。
    三秒後，她鬆開褚臨，動作溫柔地把他沒來得及闔起的眼睛合上，喃喃道：“現在，換我來保護你。”
    明殊將褚臨的屍體靠在一根倒塌的石柱邊，然後站起身，抬步走向蕭長生。
    女子的眼中布滿蒼涼之色，她暗暗催動靈根，暗係靈氣在她掌中瞬間凝聚成一把鋒利的劍刃。
    她飛身而上，衝到蕭長生麵前，一劍捅向一個聖者的胸口，狠狠地刺穿對方的心髒！
    豔麗的鮮血盡數濺在明殊的臉上，她感受熱血澆在臉部的溫度，不見有任何一絲光芒的眼裏冒出深深的決然。
    “蕭長生。”
    明殊把劍從聖者身體裏拔出來，揮落劍刃上的血跡，回眸望向身後的蕭長生：“這群聖者交給我就行，你快去找雲瀾。”
    蕭長生一邊操縱虯龍棍敲碎近身聖者的腦殼，一邊瞪向明殊：“我走了，這裏不就隻剩下你自己了？！”
    “賀蘭弈會用邪術，我不知道他到底還藏著多少手段，雲瀾的巫術，很有可能會被他壓製。”
    明殊說著，又一劍斬落一個聖者的腦袋，滾燙的血濺在她身上的嫁衣，刻出一層更深的顏色：“別小瞧我，再怎麽說，我也是和你們一起闖過風暴之路的人。”
    “我擔心雲瀾會有危險，你難道不擔心她嗎？”
    蕭長生隱約覺得明殊的言辭有點兒不對勁。
    但轉眼一想，確實，上次的天闕大會，寒淵也說過邪術和巫術根本不是一種東西。
    萬一，師妹被賀蘭弈的邪術壓製……
    “你這裏，真的沒問題？”
    雲瀾到底是他師妹，蕭長生不可能不擔心，但他也同樣擔心明殊這邊不能對付，又多問一句。
    明殊點頭，臉上一片平靜：“沒問題，放心。”
    蕭長生立即從懷中拿出幾顆晶石，塞到明殊手中：“如果實在沒辦法，就把晶石扔到地上，它碎了之後會變成保護罩，可以抵擋這些聖者的攻擊。”
    “你要撐住，等我找到我師妹之後，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明殊看了看蕭長生，唇角微微上揚，輕聲道：“你們啊，真不愧是師兄妹……”
    雲瀾走之前，說一定會回來找她。
    蕭長生也這麽說。
    “你快去吧。”明殊唇角的笑容斂起，轉過身，不再看他。
    蕭長生沒有多話，握緊虯龍棍閃身離開。
    正因此，他沒有看到明殊眼中有瞬間流露出來的複雜目光。
    感受到蕭長生的氣息徹底消失了，明殊麵無表情地望向麵前數不清人數的聖者。
    最後，她又抬頭，盯著望不到邊的濃黑夜色。
    她是故意支開蕭長生的。
    沒人知道，這些被賀蘭弈特地派來殺她的聖者究竟有多少。
    蕭長生身上還有傷，他又是雲瀾的師兄，倘若，蕭長生在這裏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雲瀾會恨死她的。
    她……不想雲瀾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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