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雲瀾醒來，已經是大戰後兩天的事了。
    昏睡中，她做了個很漫長的夢。
    夢中，雲瀾看到了很多人，有啟星，有東方棋，有明殊、褚臨，有她的父母……
    大家在夢裏盡情歡笑，就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如果能長夢不醒，夢裏的一切都是非常完美的。
    但，這終究隻是一個夢而已。
    睜開眼時，雲瀾發現自己身在戰神府的房中，昏睡過去前的記憶逐漸回籠。
    “醒了？”
    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雲瀾抬起眼睛，看向坐在床邊的玄袍魔尊，“有不舒服嗎？”
    雲瀾撐起身子，按了按眉心：“沒有不舒服，就是做了個夢。”
    夜無溟牽住雲瀾的手，柔聲問她：“是個好夢？”
    雲瀾放下按揉眉心的手，頓默幾秒，笑道：“嗯，是個好夢，夢見了很多已經離開的人……”
    她說著，唇角的笑意漸斂，直視前方的雙眼變得空然，喃喃：“人生何時不相逢，唯恐相逢……是夢中。”
    夜無溟捧住雲瀾的臉，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別怕。”
    “正如啟星所說的那樣，她和那些逝去的人一樣，永遠都與你站在這世界的同一邊，沒有離開。”
    雲瀾輕輕點頭，這時，她發現身上的血跡早已被清理幹淨，換了一襲幹淨的素袍。
    夜無溟見雲瀾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釋道：“那日，我抱你回來，給你清洗了一下，再換上新的衣服，好讓你睡得舒服一些。”
    “哦……”
    雲瀾摸著他的臉，打趣道：“怎麽不讓府中的侍女幫忙？不想讓侍女們看我的身體？”
    夜無溟又怎麽會沒聽出雲瀾話語中的揶揄，頓了頓，小聲道：“嗯，不讓她們看，你隻能給我看……”
    雲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夠了，雲瀾問起她昏睡過去這兩天發生的事，魔尊大人也都一一回複了她。
    “戰神府這邊有你師父和師兄在，沒有任何一個敵軍能夠闖入府中，因此戰神府安然無恙。”
    “此次的第三戰過後，戰場被清理得差不多，四大隱世家族在戰後也回滄州去了，其他人族勢力團結振作，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
    “聖域是徹底在碧落之境被連根拔去，妖域的四位守護獸長老以及三位護法都親自去確認過，沒有存活下來的聖者或是殘餘敵軍。”
    雲瀾靜靜地聽著，視線放向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手指捏緊被角，“那些戰死的將士……”
    “都安葬在臨鶴城門外的英靈碑林。”
    夜無溟將她的手攏入掌心，又道：“三日後，會舉行一場祭禮，以作安魂，告慰生者。”
    雲瀾嗯了一聲，眼眸低垂。
    她突然想到什麽，又猛地抬起眼，握緊夜無溟的手：“寒淵呢？他怎麽樣了？！”
    夜無溟答道：“戰後，他和他那兩個下屬都不見了蹤影，也許是回了鬼域。”
    雲瀾握了握拳，想到他五感失靈的事，又有些頭疼地捂了捂腦袋。
    她應該要再早點發現寒淵的身體狀況……
    見雲瀾一臉苦惱的樣子，夜無溟的眼神有點兒沉，他抱住雲瀾，下巴擱在她肩上。
    雲瀾被抱了個滿懷，先是一怔，旋即又馬上明白過來，她提及魔尊大人的宿敵，他不開心了。
    “吃醋？”雲瀾摸了摸他順滑的發絲，問道。
    夜無溟沒哼聲。
    抱了好一會兒，夜無溟終於鬆開雲瀾，他握住她的手，目不轉睛地凝視她，喚她的名字：“瀾。”
    “嗯？”
    “我與寒淵，注定會有最後一戰。”
    雲瀾眸光微閃，她下意識地攥緊夜無溟的手，過了會兒，輕輕點頭：“我……知道。”
    最開始，黃泉之境中沒有鬼域，隻有魔域。
    鬼域是從魔域中被強行分離出來的，正因此，身為魔族首領的夜無溟才與寒淵爭鬥了無數年。
    宿敵之間，也無數次想要終結對方的性命。
    他們的最後一戰……終究還是會來的。
    而她在這最後一場的爭鬥之中，也僅僅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無法阻止。
    雲瀾也猜到夜無溟接下來會說什麽，她對他笑了笑：“無溟，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選擇你，毋庸置疑。”
    “隻是，我也不想寒淵死……”
    夜無溟能明白雲瀾這番話中的含義，因為寒淵用自己的魔魂救過她，所以，她不想寒淵死。
    他沒再多說什麽，隻是俯身過去，親了親雲瀾的額頭：“先好好休息，這件事，等祭禮過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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