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她？
    夜卿安緊咬牙關，她夜卿安，從小到大，從前世到今生，還從未受誰威脅過。
    嗬……
    正在夜卿安準備說話的時候，外麵卻突然響起了下人的聲音：“小姐，二公子醒了。”
    夜卿安蹙了蹙眉，抬眸看向浥墨栩：“不是說那藥管……”
    “現在已經傍晚時候了，也的確該醒了。”
    夜卿安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喚來紫綃給她更衣梳頭。
    紫綃覷了覷夜卿安的臉色，見夜卿安眸光沉沉，嘴角緊抿，似乎十分不高興的模樣，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浥墨栩，浥墨栩神情倒是十分放鬆，且臉上還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
    紫綃實在是有些不明白這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目光來來回回在兩人身上轉了又轉，卻不敢妄自揣測，隻輕咳了一聲，轉開了話茬子：“小姐從早上一覺睡到這會兒，恐怕也餓了，小姐有沒有想要吃的東西，奴婢等會兒就去叫廚房給小姐做。”
    夜卿安抿了抿唇：“隨意做些就是了，就平日裏那些就行。”
    夜卿安說完，就徑直抬腳出了門。
    紫綃一怔，又轉眸看了一眼浥墨栩。
    這是她家小姐的閨房，徐醫修現在還在這裏，是不是有點不妥？
    隻是如今徐醫修都已經搬過來了，又與小姐是那種關係，好似也沒有什麽……
    紫綃正猶豫著，就瞧見浥墨栩同她擺了擺手：“跟著你小姐去吧。”
    “是。”
    紫綃連忙行了禮，退了下去，三兩步快步趕上了夜卿安的步伐。
    到了偏院，夜卿安就瞧見了夜斐然。
    夜斐然似乎剛剛清醒過來，隻呆呆愣愣地坐在正廳門口的門檻上，神情無比嚴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先前老爺將二公子送回來之後，二公子清醒了過來，隻是神誌不清，徐醫修來看了，給他喂了讓他安靜一些的藥物，二公子也一直睡著，一直到剛剛才醒。”
    夜卿安點了點頭，抬腳走了過去：“在這兒坐著做什麽？看落日呢？”
    夜斐然聽見夜卿安的聲音，似是突然被驚著了一般，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臉上的肉都明顯的顫了一顫，才又抬眼朝著夜卿安看了過來。
    “你你你……你也回來了啊？”
    夜卿安聽夜斐然這樣問，揚了揚眉，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喲，這是想起來了？”
    夜斐然咽了一口口水，眉頭擰作一團，有些艱難地道：“都記得，我隻是神誌不清，可是這段時間經曆過的事情，卻還是都記得的。”
    “記得就好。”夜卿安冷下了臉：“正好，還免得我同你說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麽，你不認賬呢。”
    夜卿安目光定定地落在夜斐然的身上：“我想，你也是九歲的孩子了，該懂的事情也應該懂些了，你自己說說，你做錯了什麽？”
    夜斐然臉色蒼白著，張了張嘴，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怎麽？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不敢說。”
    夜卿安看著他：“有什麽不敢說的？你告訴我，昨天在那鬥雞場那裏，你說出那些話的時候，究竟在想什麽？你可曾想過，你說的那些話，會給你自己，會給夜家，會給我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夜斐然張了張嘴，半晌沒有作聲，隻將頭低了下來：“我也……我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什麽，隻被那鬥雞的結果給激得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就覺得我要贏，就覺得他們看不起我，奚落我，我不能夠輸。”
    夜卿安仍舊神情淡淡地看著他：“所以呢，你的確是贏了，在那口舌之爭上，你確實贏了，連爹爹比帝君厲害這樣的話，你都說出來了。”
    夜斐然咬了咬牙，臉色灰敗。
    “你覺得後怕嗎？”夜卿安轉開眼：“你現在想著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你覺得後怕嗎？”
    “若不是徐醫修反應及時，及時喂你吃下了那藥，又想方設法地在大街上，和十一一同到處給那些個世家子弟下了同樣的藥，讓帝君以為，是有人在那鬧市之上刻意作亂，你覺得，這件事情，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夜斐然低著頭沒有作聲。
    “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那樣能言善道嗎？”
    “若是沒有後麵那些事情，沒有徐醫修和十一費盡心思冒著危險給那些人下了藥，你、我，爹爹，都會被帝君問責。”
    “且帝君會覺得，你能夠在鬧市之上隨隨便便就說出那樣的話來，恐怕爹爹和府中其他人在府中並沒有少教。會覺得，爹爹和府中人敢那樣教你，是不是因為，爹爹本就有了謀反之心？”
    夜斐然聽夜卿安這麽一說，驟然拽緊了衣裳：“不是，不是爹爹教的。”
    “是啊，不是爹爹教的。可是這話說出來，你覺得，帝君會信嗎？”夜卿安抿了抿唇：“你就是肆無忌憚慣了，以為這世上的所有人，都會因為你是夜府二公子而讓著你，而寵著你，你身邊帶著幾個打手，便可誰也不管誰也不顧。”
    “可是，你大抵忘了，爹爹之上，還有帝君，還有整個皇族。這望京城，是天子腳下，從來不缺權貴。若是稍稍行差就錯，不僅是你性命不保，甚至整個夜府，都會受你連累。”
    夜斐然猛地抬起頭來：“這件事情，是不是……是不是母親她！”
    夜卿安隻淡淡地看著他，半晌才勾起嘴角笑了笑：“你覺得呢？”
    “一定是她，之前她還專門給我送了那字條，讓我緊緊跟在你身邊。且之前也是她說，你跟爹爹保證過，一旦我出了什麽事情，你願意負責，所以對付你很簡單，隻需要對付我就行了。”
    “她說過的……”夜斐然咬了咬唇：“她說過的，我是她教養出來的，我是什麽樣的性子，她一清二楚，且是她親手促成……”
    “她對我了解甚深，所以，她自然知道，應該怎麽樣激怒我，讓我變得不可理喻，不經腦子的說出一些話來。”
    夜斐然說完，徑直回了屋中，將那張字條拿了出來：“不行，我得要去找爹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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