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安明白三姨娘話中何意，隻順著三姨娘的目光看去：“梅花香自苦寒來，因為經曆過了苦寒，更懂得隱忍，所以才有如今枝頭綻放香氣四溢的美。”
    三姨娘笑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是啊。”
    頓了頓才又道：“在百花盛放的春，我不會去湊那個熱鬧，不然，花開得太多了，賞花的人眼花繚亂，也注意不到我。我便要開到嚴寒的冬，在寒風肆掠，在白雪茫茫的時候，隻一眼就能夠瞧見。”
    “且即使是做梅花，我要做那最上麵的那一枝梅，這樣，才會被人看到，也更不容易，被人摘下來。”
    “是這個道理。”夜卿安知曉三姨娘話中之意是在暗示著如今府中的情形，隻輕聲笑了笑，附和著。
    說完這一句，兩人便不再作聲。
    剛從花園回到院子不久，紫綃就來稟報了：“奴婢聽聞，今天有好幾位姨娘都去了老爺那裏，又是送衣裳又是送書又是送補湯的，結果都被老爺給趕了出來。”
    “她們的目的實在是太過明顯了，夜慶豪也不是個傻子，又如何會中招？”
    紫綃點了點頭，才又接著道：“奴婢聽聞，七姨娘今天，在靈堂那裏守了一天。”
    “嗯。”
    紫綃見夜卿安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知道夜卿安大抵是已經忘了，便低聲提醒著：“奴婢先前聽魏嬤嬤說，七姨娘如今的表現，全然和劉雪瑩當年一樣。”
    “嗯？”夜卿安有些茫然：“什麽一樣？”
    “魏嬤嬤說，當年夫人……也就是小姐的娘親難產去世之後，劉雪瑩，就在靈堂一直守了好幾天。”
    夜卿安眯了眯眼：“還有這回事？我怎麽不知道？”
    “大抵是因為小姐當時年紀小，且又要照顧剛出生的二公子的緣故吧。奴婢當時沒有入府，也是聽魏嬤嬤說起，才知道有這回事。”
    夜卿安靠坐在軟榻上，從記憶深處搜尋了一下。
    其實大概因為當時的情形太過混亂，原主腦子裏麵關於蘇婉剛剛死之後的事情，也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
    隻有她自己全然慌亂的模樣，還有來來往往的人，以及夜斐然的哭聲。
    她記得，最開始自己的確是去給蘇婉守了靈的，隻是因為暈倒在了靈前，又被送了回來。
    後來又因為夜斐然沒有人照顧，她擔心自己娘親拚下性命生下來的孩子出什麽事，所以就守在了夜斐然的身邊。
    倒也去了靈堂幾次……
    夜卿安眯了眯眼，好似她去靈堂的時候，劉雪瑩的確一直都在靈堂守著。
    當時她並未多想，因為當時的劉雪瑩，也不過隻是一個妾室，最多算得上是一個稍稍受寵一些的妾室，所以她也並未多加留意。
    夜卿安嘴角翹了翹，算起來，劉雪瑩當時做的，倒的確是不錯。
    當時她娘親驟然去世，定然也如同現在一樣，有不少人去夜慶豪麵前獻殷勤。
    如此一來，總是在她娘親靈前守著的劉雪瑩，就顯得無比的突出了。
    且，她一個妾室，對她娘親這樣盡心盡力，在夜府裏裏外外，都可以博一個好名聲。
    七姨娘，大抵也是當年劉雪瑩這樣做，效果那樣好，所以才選了這樣的法子。
    隻是可惜，這種事情，第一個做的，可能能夠成功，可是第二個效仿的，卻定然不會有什麽好的下場。
    夜卿安擺了擺手：“無妨，不用理會她。”
    夜卿安低下頭：“夜家夫人這個位置，我不想出手幹涉，就讓她們去爭去奪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夜夫人的位置，應該會落在……
    夜卿安想著，嘴角翹了翹。
    果然，不過第二日，夜卿安就聽到了消息，說四姨娘在夜慶豪跟前提了一嘴，說七姨娘一直在劉雪瑩靈堂守靈，誇讚七姨娘對劉雪瑩倒是盡心盡力。順便就像是無意間提起一樣，說當年蘇婉去世的時候，劉雪瑩也是這樣。
    “老爺聽後，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了起來。直接告訴七姨娘，說她如果實在是舍不得夫人，可以……”
    魏嬤嬤想到自己聽到的消息，就覺得十分痛快：“可以下去照顧夫人去。”
    夜卿安笑了一聲，如今的劉雪瑩，與當年的蘇婉可不同。
    蘇婉當年難產而死，且夜慶豪到底也應該還是喜歡過蘇婉的，所以瞧見劉雪瑩對蘇婉那般盡心盡力，才會覺得感動。
    可是劉雪瑩卻不同，劉雪瑩是夜魅，卻欺瞞了夜慶豪這麽多年，還用幻境迷惑夜慶豪，讓夜慶豪將夫人之位給了劉雪瑩，甚至在做夜夫人期間，不知道利用夜魅的幻境做了多少事情，如今夜慶豪心裏恐怕是恨毒了劉雪瑩的。
    七姨娘，這全然是撞在了刀口上。
    魏嬤嬤眼中閃過一抹得意：“聽當時在場的下人說，當時七姨娘的臉都白了，連忙求饒。可是老爺卻並不理會，隻下令讓人將七姨娘扔出了府。”
    “七姨娘膝下隻有一個女兒，也不過兩歲多，如今七姨娘被扔了出去，再將那位小小姐隨意抱給其他人養著，恐怕七姨娘以後也再無翻身的餘地了。”
    夜卿安笑了笑，抬眸看向魏嬤嬤：“嬤嬤很不喜歡七姨娘嗎？為什麽聽嬤嬤的語氣，七姨娘出事，嬤嬤倒是很開心的樣子。”
    “是不喜歡。”魏嬤嬤笑了笑：“七姨娘入府中時間雖然不過七八年，可是奴婢卻還記著呢，當年巴結劉雪瑩，幫著劉雪瑩欺負小姐和二公子的人中，跳得最歡的一位，就是七姨娘了。”
    “奴婢去給小姐和二公子拿飯菜那些的時候，不知道受過七姨娘多少次刁難。”
    “四姨娘與七姨娘，都可以說是劉雪瑩手中的兩條狗，狐假虎威的。如今倒是剛剛好……”
    夜卿安挑了挑眉：“是嗎？我倒是沒什麽印象了。”
    “小姐沒有印象也是正常的，畢竟那時候，小姐一直呆在院子裏照顧二公子的時候比較多。”
    夜卿安點了點頭：“嗯，姨娘之間的事情，咱們看著就是了，不用理會。”
    “好。”魏嬤嬤應了一聲，想起自己還有東西在爐子上煨著，連忙出了門。
    夜卿安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抬起頭來吩咐著沈青黛：“去盯著，看看他們將七姨娘帶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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