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丫鬟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掩住了門。
    夜卿安捏著筷子的手微微顫了一顫，站起身來在屋中來回走了兩圈，才又回到桌子旁，找了個背對著門的位置坐了下來，隨即佯裝打盹兒，抽走神識回了雲夢幻境。
    門悄悄被打開了一條縫，先前那個丫鬟透過門縫朝著屋中看了一眼，便隻瞧見夜卿安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似是在想著事情的模樣。
    丫鬟複又將門重新掩上，立在了門口。
    雲夢幻境之中，九霄眨巴眨巴眼：“你這進進出出的，是在做什麽呢？”
    九霄圍著夜卿安走了一圈，嘖了一聲：“還別說，我覺得，你所有穿過的衣裳中，就這一身最好看。”
    說完，又轉過頭一臉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夜卿安：“該不會是因為今天和浥墨栩成親，所以你心裏太過緊張，才這樣進進出出的吧？”
    夜卿安瞥了九霄一眼，搖了搖頭：“柳恩澤來了。”
    “我知道呀。”
    九霄嘿嘿一笑：“之前浥墨栩專門叮囑過我，叫我在這雲夢幻境之中聽著你那邊的動靜，若是你那邊有什麽不對勁，也好及時出去幫你。”
    “我仔細聽了聽，我覺得你應對得很好啊，那柳恩澤不是被你糊弄得一愣一愣的嗎？先前你放進來的竊音泡泡我也聽過了，從竊音泡泡中柳恩澤與其他人的對話來看，他並未對你有什麽懷疑。”
    夜卿安緊抿著唇：“嗯，先前我倒也的確這麽以為。可是……”
    “你方才聽見與我說話的那丫鬟的聲音了嗎？”
    “聽見了啊。”九霄以為夜卿安不信任自己，隻翻了個白眼：“我都已經說過看嘛，我在這裏一直認認真真的聽著外麵的動靜的。之前浥墨栩就警告過我了，說今天晚上十分關鍵。若是出了什麽岔子，特別是，若是你出了什麽岔子，唯我是問。”
    “我也不敢不聽啊。”
    夜卿安瞥了九霄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方才與我說話的那個丫鬟，是柳恩澤假扮。”
    “嗯？”九霄似是一下子沒能回過神來，隻一臉疑惑地望向夜卿安，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夜卿安說了什麽：“什麽？你說，方才說話的那個丫鬟，是柳恩澤假扮？”
    “嗯。”
    夜卿安眸光沉沉：“雖然他將易容做到了極致，而且也變了身，甚至我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麽手段，連身量都稍稍有了幾分改變。”
    “可是，男子與女子，終究也還是有些不同的。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下意識地小動作，最為關鍵的還是眼神。”
    夜卿安緊抿著唇：“就是因為眼神，我認出了他。”
    九霄仔細將方才那丫鬟與夜卿安說的話仔細回想了一遍：“方才她好似並未說什麽啊。”
    “嗯。”
    “我相信我的第六感。”夜卿安一甩袖：“寧可錯殺，不可大意。”
    “那你怎麽想？想要怎麽做？”
    夜卿安沉吟片刻：“我料想，柳恩澤會這樣做，興許是因為，他對我的不夠信任。他想讓我，取了浥墨栩的首級，然後打出暗號來。”
    “柳恩澤不相信我，若是等會兒我打出去了暗號，他定然就會現身，就會來好好檢查檢查，檢查一下，浥墨栩究竟有沒有死。”
    夜卿安緊抿著唇：“若是浥墨栩死了，那所有的計劃尚且可以進行下去，他也會真的按照約定，帶我離開。”
    “可若是浥墨栩沒有死，那他定然也不會讓我活著離開。”
    九霄瞪大了眼：“這樣凶險的嗎？那你準備怎麽辦啊？是真的殺了浥墨栩？”
    “呸呸呸，我在說什麽，這怎麽可能？浥墨栩等會兒醉酒中藥都定然是裝的，到時候你可以與浥墨栩一起唱一出戲，聯手將柳恩澤拿下吧？柳恩澤即便是夜魅，也未必是你的對手啊。”
    夜卿安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可即便是沒有出什麽意外，柳恩澤被我們拿下……可是那後續的，引司幽國大軍進城的計劃，也就徹底泡了湯。”
    “得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夜卿安喃喃自語著，隨即緊緊咬著唇，腦中飛快地轉動著。
    過了好一會兒，夜卿安才轉過頭看向了九霄。
    九霄連連後退了兩步：“你你你，你別這樣看著我，我總覺得，每次你這樣看著我的時候，總沒什麽好事。你好好說話，你想要做什麽？”
    夜卿安沉吟片刻：“你認識的靈獸之中，有沒有蚯蚓亦或者壁虎之流，修煉出了神識成了靈獸的？”
    “蚯蚓？壁虎？”
    九霄張大了嘴，隻覺得自己臉上都寫滿了問號。
    “嗯。”夜卿安點了點頭：“蚯蚓與壁虎，本身有自己身為靈獸的特性，即便是身首異處，也能夠存活……”
    夜卿安越想越覺得此計可行：“既然柳恩澤給浥墨栩下了藥，那到時候浥墨栩回來的時候，定然是已經神誌不清，甚至昏迷不醒的。”
    “那弄出兩個靈獸來照著浥墨栩的模樣化形，假裝是浥墨栩，而後我砍下他的首級……”
    “如果這樣的話，即便柳恩澤真的來查看，我是不是真的將浥墨栩給殺了，我也不用怕了。”
    九霄瞪大了眼，定定地看了夜卿安良久，默默朝著夜卿安豎了個大拇指：“高，實在是高，我完全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想出這樣的法子。”
    “不過……好似這也……的確是個辦法。”
    九霄沉默了片刻：“等我一會兒，我叫我認識的靈獸去找。”
    夜卿安頷首，複又看向九霄：“你先去前廳，讓浥墨栩稍稍拖延些時間，給你爭取一些時間。”
    “好。”
    九霄應完，人便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夜卿安在雲夢幻境之中站定，腦中將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仔細順了順。
    若是一切順利，倒是的確可以瞞天過海。
    可是前提一定是，一切順利。
    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夠如她料想的那樣，順利進行吧。
    夜卿安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離開，卻就瞧見零榆走了過來：“方才主人與九霄的話，零榆都聽見了。”
    零榆從袖中取出一顆丹藥：“若是找到了蚯蚓和壁虎來配合，主子可以先將這丹藥喂給它，這樣一來便可將對它的傷害降到最低。”
    夜卿安低頭看向零榆手中的丹藥，嘴角翹了起來：“好，還是零榆最好，像是及時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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