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安說著，也沒有理會夜擎是什麽樣的反應，抬起手握著匕首，就朝著周圍的宮人侍衛和朝臣撲了過去。
    浥墨栩並未跟上，隻看了眼眼前這個少年。
    少年的眉眼與夜卿安有七八分相似，隻是更為年少，更為純真一些，大抵是被保護的很好，從未經受過什麽風雨的緣故。
    浥墨栩嘴角勾了勾：“是你選擇放棄了你的皇姐的，從今以後，我會照顧她的，你放心。”
    “你是誰？”
    浥墨栩笑了一聲，驟然想起，上一個幻境，在禦書房中，這個少年說的那些話。
    “我啊，我是你姐夫，與你皇姐拜堂成了親，還有了一個孩子的那種。”
    夜擎瞪大了眼：“怎麽可能？皇姐去……”
    夜擎想要說皇姐去世，隻是卻又飛快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夜卿安，暗自覺得去世這兩個字似乎有些不吉利，便又改了口。
    “皇姐離開，明明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你們拜堂成親了，我相信，可是你說你們已經有了一個孩子，我卻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孩子在哪裏？”夜擎瞪大了眼，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麽：“皇姐……懷孕了？”
    浥墨栩輕笑了一聲，笑而不語。
    夜擎咬了咬牙，目光落在夜卿安的身上，半晌才道：“也好，也好。”
    話雖這樣說著，聲音卻無比的空洞。
    浥墨栩笑了：“好什麽？”
    “是我不好，我辜負了皇姐。可是皇姐應該會是一個……極好的母親。她從小將我養大，將我保護的很好，也教導得很好。”
    浥墨栩嘴角勾了勾：“你皇姐之前在九雲國那些年，應該過得很不容易。”
    “是不容易，是我讓皇姐這些年，過得不容易的。”
    “所以，她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人生，有了自己在乎，也在乎她的人，已經不需要再來一個跟屁蟲了。”
    夜擎聽明白了浥墨栩話中之意，嘴唇微微顫了顫，沒有作聲。
    “躲在別人翅膀下麵的雛鷹，也應該長大了。”
    “躲在別人翅膀下麵的雛鷹，也應該長大了嗎？”夜擎低聲喃喃著，半晌，才有淚水驟然滾落了下來。
    夜擎笑了一聲，隻抬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知道了。”
    說完，才又緊咬著牙關道：“你說你很在乎她，可是我卻並沒有感覺到，你怎麽能夠讓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去替你打架呢？你難道就不怕，她動了胎氣？”
    浥墨栩被夜擎這一句動了胎氣給逗得險些笑了出聲來，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是，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不應該這樣做的。”
    浥墨栩站起身來，夜擎隻覺著眼前有人影晃動，卻並未瞧見人在動，很快，周圍的人卻都已經很快飄散在了空中。
    周圍的人盡數已經清理幹淨……
    夜卿安蹙了蹙眉：“沒有人了，可是為何，這幻境還沒坍塌？”
    浥墨栩握住了夜卿安的手：“夫人別急，我探一探，這幻境的邊緣在何處，看看這幻境究竟有多大。”
    浥墨栩說著，就抬起手來，將無數蒲公英散布到了周圍。
    “我去裏麵看看。”
    夜卿安說的，是那燃燒著的宮殿。
    夜卿安抬起手來，在周圍結出了一個結界，抬腳進了那宮殿。
    宮殿之中四處都是火，火勢已經逐漸小了。
    夜卿安在裏麵轉了一圈，卻仍舊一無所獲，便又走了出去。
    “沒有。”
    浥墨栩點了點頭：“我也探查到了，這幻境並不大，就這一片。”
    夜卿安聞言擰眉：“既然就這一片，那為何這幻境還未坍塌，是不是還有漏網之魚？”
    夜卿安說著，目光朝著夜擎看了過去。
    夜擎一直在看她，見她看過來，兩人眼光交匯了一瞬。
    夜卿安便瞧見夜擎眼中驟然而起的喜色。
    夜卿安默不作聲地移開了眼，目光驟然落在了地上躺著的那屍體上。
    夜卿安眯了眯眼，緩步朝著那屍體走了過去，在屍體旁蹲了下來，抬手握住了那屍體的手，隨即舉起了匕首。
    “皇姐！皇姐你要做什麽？”
    夜擎驟然出聲，驚呼起來：“皇姐，我知道錯了。我知道皇姐在另一個世界生活的很好，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和喜歡的人，我不會再強迫皇姐回去，也不會再做什麽，可是皇姐連這最後的念想，都不願意留給我嗎？”
    夜卿安抬眸看向夜擎。
    “最後的念想？”
    “九雲國的夜卿安，早已經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死於了大火之中，屍體恐怕早已經腐化為泥。你眼前瞧見的，不過是幻境中的幻影罷了，也可能是編織幻境的夜魅假扮而成的。”
    “隻有殺了他，我們才能離開這幻境。”
    夜擎定定地看著夜卿安，眼中有淚光閃爍。
    “皇姐……”
    夜卿安握著匕首的手，微微有些猶豫。
    “皇姐，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夜卿安抿了抿唇：“挺好的。”
    “即便是有人對我不好，也會被我清理掉，我不會吃虧，你放心。”
    夜擎聽夜卿安這樣說，卻是笑了：“是啊，皇姐最厲害了。”
    夜擎眼中的淚水卻驟然滾落了下來：“那我以後……還能見到皇姐嗎？”
    夜卿安垂下眼：“大抵是見不到了，你也無須見到我，你隻需要知道，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不用擔心就是了。”
    “你的任務，是過好自己的日子。”
    夜卿安頓了頓，才又道：“好好生活，打理好這天下江山，找一個真心真意愛你為你考慮的皇後。”
    “你也會有你自己真正的家人與親人，但是不是我。”
    “若是你實在是覺得，做這個皇帝，讓你不開心了。那你也可以，將這江山托付給一個你覺得值得信賴的人。”
    “一切以你為主，雖然……”
    夜卿安垂下眼笑了笑，笑容中帶著幾許悵然：“雖然之前，我的確是很恨你，可是我還是希望你，餘生能夠過得開心。”
    “畢竟，你是我一手帶大養大教大的，我終究還是不忍心。”
    不忍心看你過得不好。
    神情早已經淚流滿麵，隻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皇姐。”
    夜卿安垂下眼，不想再看他落淚的眼，隻抬起手來，將手中匕首，刺入了地上那屍體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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