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靈龜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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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生曆1670年】
    東海,天宿島,伏龜仙城
    此時正值朝陽初升之際,仙城之中晨霧未散,卻已有劈裏啪啦的爆竹聲傳來,城中處處張燈結彩,似是在舉辦什麽慶典節日。
    仙城長街上,數百盞琉璃宮燈全無支撐地懸浮半空,燈麵以靈墨繪著龜鶴延年的祥瑞圖案。
    主道兩側的鋪麵牌匾上,新貼的對聯猶帶鬆墨清香,上書——【千年靈龜承仙露,一朝化龍嘯九天】,正是為慶賀【靈龜真君】葉謹淵結嬰成功所題。
    伏龜山頂的慶典法台更是壯觀,數百麵繡著玄龜紋的海藍色陣旗在罡風中獵獵作響,旗陣中央矗立著三丈高的藍玉龜雕,龜甲上天然形成的八卦紋路正與護山大陣共鳴,將整座仙山籠罩在淡藍色的靈氣光暈中。
    而在仙城城西的【聽濤閣】茶樓裏,兩名築基修士正臨窗對坐。
    身穿淡藍道袍的方臉漢子捏著青瓷茶盞,茶湯裏映出窗外飄過的慶典雲舟——那舟身竟真用整塊浮空玉雕成龜形,一瞧便知價值不菲。
    “嘖嘖,你瞧這排場,當真氣派極了,若我也有這麽一日,便是死也無憾了。”方臉漢子羨慕道:“這得多少靈石啊?”
    他對麵白麵書生打扮的修士聞言,手中描金折扇“唰”地收起:
    “哼……勞民傷財,淨整這些花裏胡哨、華而不實的東西。”
    他以扇骨輕敲桌沿,震得茶盤裏幾片靈茶葉微微顫動,“前線戰事吃緊,自總百年前休戰期一過,神鼎仙朝勢如破竹,幾乎是摧枯拉朽一般攻城略地……如今早已被神鼎仙朝占下的【浮屠仙洲】不提……”
    “【天象仙洲】、【西海】、【南海】、【北海】已盡數淪陷,【絕塵仙洲】也已然淪陷了小半疆域。”
    “那神鼎仙朝也不知使得什麽妖法,突然催生出一批元嬰境界的真君出來,據說是消耗潛力強行提升的境界,後續道途無望,不過死士而已……”
    “可元嬰境的死士?還是一批批催生出來的?這誰能抵擋!”
    “我看啊,這東海的好日子也沒幾天了。”
    “嘖,人家用自己的靈資充一充排場怎麽了,又不礙著誰。”方臉漢子搖頭道:
    “況且【靈龜真君】今年七百九十歲,估摸著就差幾年入土,竟然讓他結嬰成功了……此事委實太過突兀,以至於各家道統都沒反應過來——須知那些送上伏龜山的賀禮,其中可有不少原本是為了來參與靈龜真君白事的。”
    “這下好了,白事變喜事了,可不得大肆慶賀一番。”
    “可不是?靈龜真君也是走了狗屎運,早年間據說資質極差,四十多歲還在練氣初期徘徊,後來拜在玄鏡真君門下,有了源源不斷的靈資供應,這才有了後續道途的想望。”
    白麵書生搖頭晃腦道:“玄鏡真君門下兩位親傳弟子,論及資質可謂天上地下的差別,淩霄天君何等天驕?如今已是仙洲頂尖的人物,竟與那葉謹淵同出一門。”
    “算起來這兩位年歲也差不了幾十年,可修為已是天淵之別,誰能想到這兩人能是一個輩分?”
    “話也不是這般說的。”方臉漢子搖頭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仙道資質乃是天定,隻能說靈龜真君擅長的地方不在這裏。”
    “我可是聽說其作為【玄鏡道院】的院長,教授弟子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往往經過靈龜真君指點的修士,修為境界均是突飛猛進,可見其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反倒是那位【淩霄天君】……據說這些年也在道院中偶爾講道,參會修士無一不是如聽天書,壓根揣摩不到一絲劍道精髓。”
    白麵書生冷哼道:“會教導弟子算什麽?充其量也就是個教書匠……修仙界,最後還是要看自身道途。”
    “人家自己的道途也沒落下啊。”方臉漢子笑道:“上品金丹,卻嬰成五竅……許多丹成金紫的天驕結嬰也就這個竅數了!可見其仙道根基打熬的究竟有多紮實。”
    白麵書生陰陽怪氣道:“我要是玄鏡真君的親傳弟子,我也能嬰成五竅往上!”
    “這話就偏頗了。”方臉漢子耐心解釋道:“莫說是玄鏡真君的弟子,總是化神道統裏的真傳,不也大把大把的泯然眾人?有的連結丹都失敗呢。”
    白麵書生奇怪道:“我說兄弟,你為何這般處處回護那靈龜真君?此處雖說是玄鏡道院的勢力範圍,可四下又無耳目,我等自可暢所欲言,不必擔心有道院弟子來找我們麻煩,你這……”
    方臉漢子笑容含蓄,仍是溫文爾雅的模樣:“兄弟有所不知,在下曾經受過真君指點修行之事,其於我有恩,這才頗有回護。”
    “嗐!原來是這麽回事,你早說啊。”白麵書生拍了拍腦袋:“早知靈龜真君是閣下恩人,我又豈會當麵揭短……”
    “兄弟抱歉,我自罰一杯。”
    “無妨,無妨,兄弟也是不知者無罪。”方臉漢子無奈道:“喝茶,喝茶。”
    白麵書生失笑道:“這扯不扯……”
    ————
    喝完這一壺茶,方臉漢子辭別了白麵書生,離開了聽濤閣,身上靈光一閃,頓時換了形貌,化為一白發老者模樣。
    竟是不久前方才結嬰成功的葉謹淵。
    “唉……”
    他神色愁苦,一路唉聲歎氣,似乎沒有半分結嬰成功的喜悅,一路飛遁,繞到了伏龜山的一處後山山穀。
    此地並無人煙,遠離慶典場所,最是僻靜不過,山穀內裏有一處靈氣盎然的靈泉,其中正有幾尾紅色錦鯉在泉水中四處遊動。
    而在泉邊的一塊大青石上,一身樸素灰袍的荊雨正手中持著一隻青竹釣竿,聚精會神地盯著泉水中的錦鯉,宛如一座石雕。
    “師尊……”葉謹淵躬身下拜:“弟子拜見師尊……”
    “原來是謹淵啊。”
    荊雨持釣竿的手穩定的可怕,仍是一動不動,腦袋卻偏了過來,笑道:
    “你的元嬰大典馬上就開始了,不留在山上接待賓客,來找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