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在掌心發燙時，李仙宇正站在北邙山巔。暮色中的洛陽城褪去浮華，朱雀闕的殘陽如凝血，官道上的車轍裏沉澱著細碎骨渣。山風掠過荒塚，帶起幾片沾血的竹簡，依稀能辨"十常侍"與"何進"的字樣。
    "鐺——"
    皇城方向傳來喪鍾，驚起寒鴉如墨。李仙宇袖中銅錢自發排列成星圖，指向北宮德陽殿。三日前在太學廢墟尋得的青銅碎片突然震顫，裂紋中滲出帶著檀香的血——與張角符水中的歸墟氣息同源。
    "得加快腳步了。"他拂去道袍上的紙錢灰，那些給少帝送葬的冥幣還印著"太平"朱砂印。山道轉角處，二十具無頭屍被擺成星鬥陣，每具屍身的心口都插著刻有西羌符文的短刀。
    戌時三刻，西涼鐵騎的火把照亮邙山穀地。李仙宇隱在古柏陰影中，望見牛車拉著的鎏金棺槨正在滲血。棺槨四角懸著的青銅鈴鐺，分明是花果山埋酒壇的縮製品。
    "董刺史有令！"滿臉刺青的羌人將領揮鞭抽打拉車民夫，"天明前須將靈樞送至顯陽苑！"
    民夫肩頭的血痕裂開，滴落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太平道符。李仙宇瞳孔微縮，銅錢在袖中結成窺天陣——那棺中躺著的非是少帝屍身，而是塊刻滿歸墟紋路的隕鐵！
    子夜陰風驟起，顯陽苑的梧桐葉簌簌作響。李仙宇翻過宮牆時，聽見地底傳來鑿石聲。循聲至景福殿舊址，見百名方士正用浸血的鑿子，在玄武岩上雕刻星圖。每鑿一下，岩縫中就滲出黑霧，隱約可見西遊世界崩毀時的碎片。
    "仙師來得正好。"沙啞嗓音自背後響起，李仙宇轉身見個九尺巨漢披著玄熊大氅，腰間鸞刀掛著三顆未瞑目的人頭，"某乃董卓，這些方士說今夜子時，會有隕星落於南宮......"
    話音未落，地麵劇烈震顫。雕刻完成的星圖突然浮空，接引下道赤色流光。隕鐵棺槨自行開啟，露出其中跳動的肉瘤——那東西表麵凸起三百六十張人臉，竟全是西遊世界葬身蟲巢的諸佛！
    董卓的鸞刀興奮嗡鳴："果然如文優所言，這歸墟之核能吸食龍氣！"他踹翻顫抖的方士，"愣著作甚？還不快布九幽噬靈陣！"
    銅錢在此時暴起金光，李仙宇終於看清肉瘤深處——星辰巨樹的根係正通過隕鐵連接此界，而董卓胸前懸掛的狼牙墜子，分明是太平要術的殘頁所化！
    "刺史好手段。"李仙宇並指成劍，桃木劍自虛空顯形，"連張角都被你當作栽種歸墟的傀儡。"
    "彼此彼此。"董卓獰笑著撕開錦袍，胸口浮現出蟲巢紋身，"文優早算到會有方外之人來搶這造化......"
    殿外突然傳來號角聲，十八路諸侯的火把照亮夜空。李仙宇在喊殺聲中瞥見個文士身影——那人羽扇輕搖，腳下影子卻生出六條手臂，正將某種漆黑物質注入地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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