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三層別墅隻剩斷壁殘垣，鋼筋骨架扭曲得成了麻花。
    混凝土碎塊間還在冒著青煙，混著焦糊的塑膠味和未散盡的炸藥氣息。
    “真踏馬混蛋啊，至少用了二十公斤c4。”
    陳家駒踢開腳邊一塊嵌著金箔的牆磚，那是利家別墅外牆的裝飾材料。
    此刻，對講機裏還在傳來總部的雜音。
    轉頭時，看見領隊馬軍正半跪在瓦礫堆前，用手電照向地基裂縫。
    “總部，我是馬軍，我是馬軍。”
    馬軍扯開防彈背心的vecro卡扣，濕熱的空氣立刻灌進領口，道：
    “利家別墅已完全坍塌，坐標太平山168號。”
    “請求兩輛救護車、三支搜救犬分隊，還有消防局的生命探測儀。”
    他抬頭望向冒著火星的殘垣，突然瞥見二樓飄窗殘留的雕花欄杆。
    那是去上個月廉署調查利兆天時，他配合行動時在搜查令照片裏見過的景致。
    陳家駒跟著光束看去，隻見碎石堆裏露出半隻黑色皮鞋，鞋麵還綴著銀質雕花。
    “像是保鏢的製式裝備。”
    他蹲下身子，用筆杆撥開覆蓋的磚塊，鞋尖滲出的暗紅液體已在灰燼裏凝固。
    遠處傳來消防車的警笛聲，馬軍摘下頭盔甩了甩汗濕的頭發，大聲說道：
    “分成三組，a組搜廢墟表層，b組跟我去地下室方向，c組封鎖後山出口。”
    “全體注意，小心二次爆炸。”
    話音未落，右側廢墟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
    陳家駒下意識的拔槍轉身。
    卻見一隻橘貓從鋼筋間隙裏竄出，爪子上沾著灰。
    馬軍彎腰撿起貓蹭過的一塊碎瓷，釉麵上“利府”兩個燙金字已裂成三段。
    “長官！”
    a組警員突然揮手，強光手電照向地基深處。
    那裏有扇變形的不鏽鋼門，門把手上還掛著半條繡著龍紋的領帶。
    陳家駒湊近時，聽見門後隱約傳來滴水聲。
    那不是雨水，而是血液砸在金屬板上的悶響。
    馬軍已經在用電鋸切割門框，火星濺在他戰術靴的泥點上。
    隨後，他轉頭對陳家駒說：
    “看來，利家沒有活口了，通知法醫，準備裝屍袋。”
    ……
    另一邊。
    利家別墅外不遠處的一棵枝椏繁茂的大樹上。
    王建軍緊握著大哥大，壓低聲音向林耀匯報。
    “耀哥，有確切消息，利兆天絕對掛了！”
    “嗯，收隊。”
    林耀倚在黑色轎車的真皮座椅上。
    指尖摩挲著車窗邊緣，唇角揚起一抹冷冽的笑。
    後視鏡裏，幾個黑影正從別墅周邊的灌木叢中魚貫而出，動作敏捷如夜梟。
    引擎聲輕響，轎車在蜿蜒的山道上疾馳。
    林耀抽出西裝內袋的銀質打火機，點燃一支雪茄，火光映得他眼底的猩紅愈發灼人。
    半晌，他拿起衛星電話，按下號碼。
    “建國，愛丁堡那邊什麽情況？”
    電話那頭傳來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和槍械上膛的輕響。
    雪豹堂的弟兄們已經在國際學校周邊布控了整整一天。
    “耀哥，防空洞的弟兄們撤出來了。”
    王建國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喘息，續道：
    “烏蠅他們十二個兄弟，斷後時折了一個弟兄。”
    “老三斷了兩根肋骨，烏蠅小臂中槍，其他人都掛了彩，被條子抓了五個人……”
    “不過....久南那夥棒子，大部分都被飛虎隊打成了篩子，還活捉了一個。
    “臉被劃花了，暫時沒認出是誰。”
    “好，知道了！”
    林耀聽完王建國的匯報後輕輕笑了笑，沒多說什麽就掛了電話。
    緊接著又撥出另一個號碼。
    “桑迪，是我。”電話一接通，林耀就開口了，語氣裏帶著幾分隨意的熟稔。
    “耀哥，啥事啊？”
    聽筒裏傳來桑迪明快的聲音，背景裏隱約有車流聲和街邊店鋪的音樂。
    林耀靠在車座上，指尖敲了敲車窗邊框：
    “40分鍾後，你去重案組走一趟，保釋五個人出來。”
    “好，耀哥，沒問題。”
    桑迪應得爽快，續道：
    “需要準備啥材料不？人叫啥名？”
    “材料你看著辦，到地兒自然有人跟你對接。”
    林耀目光掃過儀表盤上的時鍾，道：
    “你先去辦，剩下的等消息。”
    “得嘞，我馬上安排。”桑迪話音利落，
    “您放心，保準搞定。”
    掛了電話，林耀望著車窗外逐漸密集的雨簾，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膝蓋。
    車載電台裏正播著晚間新聞，主持人字正腔圓的聲音混著雨刷擺動的節奏。
    在密閉車廂裏織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
    ……
    當天下午，兩則驚雷般的消息震得整座城市一片嘩然！
    先是愛丁堡國際學校突發槍戰。
    據目擊者稱，一群蒙麵殺手追著林耀的人馬衝進校園。
    子彈擦著教學樓玻璃呼嘯而過，驚得學生們尖叫著抱頭躲進課桌底。
    飛虎隊的直升機轟鳴著盤旋在操場上空，藍帽子警笛聲從三條街外炸響。
    等警戒線拉起來時，草坪上已經躺了七八個帶血的身影。
    有殺手，也有被流彈波及的師生。
    最終，殺手們死的死、俘的俘，唯獨沒見到林耀本人的影子。
    而更讓人脊背發涼的消息緊隨其後：
    利家別墅在正午時分突然爆發出山崩地裂般的巨響。
    衝天火光中，整棟哥特式建築像被巨人攥碎的積木，鋼筋混凝土塊裹著濃煙砸向街道。
    連三條街外的櫥窗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消防隊員從廢墟裏扒出二十多具屍體，利兆天和他的管家、保鏢們橫七豎八地躺在瓦礫堆裏，連全屍都沒留下。
    最滲人的是那間號稱“銅牆鐵壁”的安全屋。
    此刻隻剩個黑黢黢的窟窿，鋼筋扭曲得像燒化的麵條。
    換作平時，隨便一條消息都能讓晚報加印三次。
    但當它們在同一個下午砸下來時，連見慣了風浪的道上大佬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新記龍頭王寶正對著茶幾上的普洱茶發呆。
    昨天晚上，他還在琢磨要不要跟風加入利兆天的“反林同盟”，甚至連見麵禮都備好了。
    “林耀被人追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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