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水晶杯，折射出誌在必得的光芒。
    兩個男人，一憂一穩，在這場資本博弈中，演繹著截然不同的姿態。
    ……
    中環半島酒店的水晶吊燈下，銀質餐具碰撞聲中突然爆出刺耳脆響。
    怡和洋行大班約翰遜的茶匙重重磕在骨瓷杯沿，猩紅的紅茶液如血珠般飛濺。
    在象牙白桌布上暈開猙獰的紋路，恰似他因暴怒而扭曲的麵容：
    "no！fuck！絕不能讓天耀集團染指九龍倉！"
    鑲著金邊的會議室裏，置地公司的董事們整齊劃一的點頭動作，讓金絲眼鏡折射出冷冽的弧光。
    這些掌控著港島經濟命脈的英資新貴們，此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
    在真皮座椅上微微前傾，袖口的家族紋章隨著動作若隱若現。
    ……
    次日破曉，港島被金屬摩擦般的尖銳鈴聲撕裂。
    證券交易所的鐵門剛啟，紅馬甲們便裹挾著汗味與焦慮的氣息湧入大廳。
    電子屏上，九龍倉的股價曲線如同被颶風卷起的狂潮，瞬間衝破天際。
    路透社的快訊機瘋狂吐出滾燙的紙帶，油墨未幹的鉛字在空氣中震顫：
    "六大英資財團結成"遠東防禦同盟"，單日增持12！"
    長江實業頂層辦公室內，李半城捏著內線傳來的交易單，臉色蒼白得就像是糖尿病晚期病人。
    暴雨如注的維港在落地窗上扭曲成暗藍色的漩渦。
    他望著那艘曾象征自己商業帝國崛起的"長江號"貨輪在浪濤中浮沉。
    終於明白這場資本戰爭的棋盤，早已被英資勢力用百年積累的金融巨網重新劃定。
    ……
    與此同時，九龍塘的私人宅邸裏，包船王的秘書舉著加密電報衝進書房。
    這位縱橫四海的船王盯著電報紙上的密文，握煙鬥的手微微顫抖。
    離岸公司注冊地從開曼群島到英屬維京群島的跳躍式布局，讓他引以為傲的情報網徹底失效。
    墨跡未幹的字跡裏，寫滿了資本遊戲最殘酷的真相。
    當對手動用正治與金融的雙重杠杆，再精妙的戰術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
    天耀集團總部頂層的全景落地窗前，林耀負手而立。
    翡翠扳指在指間劃出森冷的弧光，將電子屏上翻湧的股價數據割裂成破碎的光斑。
    驟然暴漲的拋盤曲線如猙獰的獠牙，卻映不出他眼底分毫波瀾。
    "林生！"江雲撞開雕花橡木門，西裝領帶歪斜，額角沁著細密汗珠，手中密報被攥得發皺，"怡和聯合五大財團成立"九龍倉防禦基金"，正通過港督府施壓修改《公司收購條例》！"
    雪茄在鱷魚皮煙灰缸裏發出垂死的滋滋聲，林耀修長的手指輕叩杯壁，威士忌在水晶杯口蕩開漣漪。
    他望著落地窗外暴雨衝刷的中環夜景，忽然低笑出聲，喉間溢出的氣流驚得杯口酒液微微震顫：
    "通知桑迪，把三個月前準備的反壟斷訴訟材料提交高院。”
    “記住，重點咬住他們交叉持股的違規操作！”
    琥珀色酒液順著杯壁緩緩注入高腳杯，在冷白的熒光燈下折射出危險的光暈。
    林耀旋開1926年的麥卡倫瓶蓋，木質酒櫃裏陳列的頂級威士忌在他身後泛著幽光，宛如陳列戰利品的聖殿。
    "讓公關部發通稿，就說天耀集團因市場環境變化，將無限期暫停九龍倉收購計劃。"
    他突然轉身，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鷹，續道：
    "消息要在明早八點前登上所有財經版麵，記得透露給《信報》的狗仔——要讓整個港島都以為我們認慫了。"
    江雲正要轉身，卻見林耀將威士忌舉至唇邊，燭火在酒液表麵跳躍，映得他嘴角弧度愈發詭譎：
    "告訴桑迪，啟動b計劃。英資財團這記殺招...倒是省了我們清盤的功夫。"
    “好的，林先生…”
    ……
    暴雨如銀鞭抽打著港島的玻璃幕牆，中環的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血色光斑。
    英資財團的聯合聲明像濕透的牛皮紙般貼滿報亭，標題"扞衛九龍倉主權"的油墨被雨水衝刷得模糊。
    卻難掩怡和洋行抵押半數物業、匯豐銀行儲備金告急的狼狽。
    這場看似輝煌的勝利，不過是資本巨獸飲鴆止渴的回光返照。
    三個禮拜後的破曉，一紙公告如驚雷炸響。
    天耀集團的暗線資本如蟄伏的章魚，通過十二家離岸公司的交叉持股。
    在英資財團焦頭爛額之際，悄然將29.9的股權收入囊中。
    銅鑼灣證券交易所的電子屏突然定格，交易員們張大的嘴還未合攏，中環寫字樓的傳真機已瘋狂吐出抄底成功的捷報。
    怡和洋行的董事會議室裏，水晶吊燈在威士忌酒漬中搖晃。
    約翰遜大班將雪茄狠狠碾進波斯地毯，燃燒的煙灰在名貴織物上燙出焦黑窟窿，低聲吼道：
    "fuck！他們怎麽可能繞過《收購條例》？！"
    碎成兩半的高腳杯在檀木地板上流淌著猩紅酒液，混著此起彼伏的咒罵，如同潰敗者的挽歌。
    長江實業頂樓，李半城佇立在落地窗前。
    陰沉的天空下，貨輪在維港劃出遲緩的航跡。
    他捏著半截熄滅的雪茄，眉頭緊鎖。
    遠處傳來英資財團辦公室的玻璃爆裂聲，卻蓋不住內心翻湧的驚濤。
    那個始終隱於幕後的對手，竟用他們最擅長的資本遊戲，完成了這場教科書般的絕地反擊。
    ……
    與此同時，在九龍倉總部頂樓的豪華會議室。
    林耀正悠閑地品著祁門紅茶，等待一位特殊客人的到來。
    敲門聲響起，包船王走了進來，目光複雜地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對手。
    "林生好手段。"包船王率先打破沉默，語氣中既有不甘，也帶著幾分欣賞。
    林耀微笑著起身，伸手示意對方落座：
    "包老過獎，商場如戰場，各憑本事罷了。”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希望能與包老這樣的前輩合作，而非為敵。"
    他示意秘書端上兩杯陳年花雕，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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