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林耀今日特意換上了低調的深灰西裝，腕表也換成了普通鋼款，與往日的風格判若兩人。
    就在這時，助手匆匆遞來消息：林耀名下三家子公司突然拋售股票，市場傳言其正在緊急套現。
    峰會茶歇期間，李半城推著輪椅來到露台。
    海風卷起他的領帶，露出領口處未幹的汗漬。
    "林生誠意可嘉，但三成股權..."
    他故意拖長尾音，餘光瞥見布魯斯正透過玻璃注視著這邊。
    "李生覺得多少合適？"林耀倚著欄杆點燃雪茄，煙灰被風吹散在海麵。
    “不如這樣，我退出沙田地塊的競爭，換取你在葵湧碼頭的優先裝卸權。"
    他突然壓低聲音，續道：
    "實不相瞞，最近確實遇到點資金周轉問題，不然也不會..."
    這番欲言又止的表演恰到好處。
    李半城瞳孔微縮，表麵卻不動聲色：
    "我需要和董事會商量。"
    轉身時，他的輪椅碾過一片被踩碎的貝殼，脆響驚飛了棲息在欄杆上的海鳥。
    ……
    當晚，一和洋行緊急召開高層會議。
    布魯斯將最新的市場情報摔在桌上："林耀拋售股票套現八億，現在市麵上到處都是他資金鏈斷裂的消息。"
    他的藍眼睛閃過狠厲，續道：
    "或許我們都低估了這個對手，fuck！”
    “他根本不是在求合作，而是想誘使我們加大投入！"
    李半城卻搖頭反駁："如果他真有資金問題，為何還要在峰會上虛張聲勢？這不過是最後的掙紮。"
    他調出監控畫麵，畫麵裏林耀的私人遊艇正在啟德碼頭裝載貨物。
    那些貼著"建築材料"標簽的集裝箱，實則裝滿了空紙箱。
    布魯斯凝視著屏幕，最終敲下桌麵："不管真假，按原計劃進行。”
    “明天的土地招標會，把保證金提高到十億！”
    而此刻，林耀正站在私人遊艇的甲板上，望著啟德碼頭的方向輕笑。
    海風送來遠處貨輪的汽笛聲，他身後的船艙裏，真正的建築材料正源源不斷地運往新界工地。
    這場真假難辨的博弈，他早已在三個月前就埋下了伏筆。
    那些刻意放出的假消息、峰會上的示弱表演，不過是誘敵深入的餌。
    而真正的殺招，藏在即將揭曉的土地拍賣規則裏。
    ……
    中環1號地塊招標會當日，會展中心門前豪車雲集。
    黑色勞斯萊斯幻影的車門打開，李半城在助理攙扶下坐進輪椅，胸前的翡翠領針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他目光掃過停在貴賓車位的銀色邁巴赫，那是林耀的座駕，車身還沾著昨夜暴雨的水漬。
    招標大廳內，弧形會議桌被鎂光燈照得刺眼。
    布魯斯端著威士忌坐在英資財團席位，身旁的兆基地產董事正反複核對標書。
    當主持人宣布保證金從原定的五億飆升至十億時，會場掀起一陣騷動。
    李半城瞥見林耀坐在後排，神色平靜地翻閱文件。
    "林先生，貴司的保證金..."
    主持人話音未落，林耀的秘書突然舉手："我們申請使用銀行保函。"
    此言一出，布魯斯的威士忌在杯中晃出漣漪，就在昨天。
    情報顯示林耀的合作銀行突然收緊信貸，市麵上甚至流傳著他資產被凍結的傳聞。
    李半城轉動輪椅靠近林耀，壓低聲音："年輕人，融資可不是這麽玩的。
    "林耀抬頭微笑，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
    "多謝李生指教，不過有些東西，看得見的未必是真的。"
    招標進入白熱化階段。
    太古洋行率先出價80億，一和洋行緊跟85億，李半城代表的合計黃埔喊出90億時，會場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就在所有人以為大局將定時，林耀的聲音突然響起："108億，現金支付。"
    死寂！！！
    布魯斯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麵，威士忌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跡。
    李半城的輪椅猛地前傾，翡翠袖扣擦過會議桌邊緣迸出火星："林先生拿得出這麽多現金？"
    "當然。"
    林耀打了個響指，身後的屏幕亮起瑞士銀行的實時轉賬畫麵。
    十位數的金額在屏幕上跳動，匯款人正是三天前被傳資金鏈斷裂的"天耀投資"。
    而此刻，真正的關鍵在於招標規則，當報價超過起拍價200時，付款方式將由董事會投票決定。
    英資財團的董事們麵麵相覷。布魯斯發現自己陷入了陷阱：
    若否決現金支付，將坐實惡意抬價的指控；若同意，林耀早已準備好的巨額資金將直接鎖定地塊。
    他望向李半城，卻見這位老牌大亨的額頭滲出冷汗，三天前監控裏的空集裝箱、峰會上的示弱，原來都是精心設計的障眼法。
    最終，董事會以微弱多數通過現金支付條款。當林耀在中標書上簽下名字時，窗外突然暴雨傾盆。
    雨水衝刷著會展中心的玻璃幕牆，將李半城蒼白的臉色與布魯斯鐵青的表情，一同揉碎成扭曲的光影。
    ……
    當夜，港島各大媒體頭條炸開："神秘新貴百億現金奪魁中環！英資財團折戟沉沙，地產格局重寫"。
    ……
    而在林耀的私人酒窖裏，香檳塔折射出璀璨光芒。
    他輕撫著中標書，耳邊回響著招標會前收到的密報，正是布魯斯在董事局的政敵，悄悄為他打開了瑞士銀行的綠色通道。
    這場暗度陳倉的博弈，終究是資本世界裏最古老的智慧，戰勝了傲慢與輕敵。
    一和洋行頂樓的會議室裏，水晶吊燈在布魯斯暴怒的揮手下劇烈搖晃，折射的光斑如碎銀般在胡桃木會議桌上跳躍。
    他扯鬆價值兩千英鎊的領帶，脖頸青筋暴起，將手中的中標文件狠狠甩向投影儀幕布。
    紙張撞擊的聲響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驚得角落的助理手一抖，打翻了剛泡好的英式紅茶。
    “fuck！！！這簡直是恥辱！”
    布魯斯用帶著濃重蘇格蘭口音的英語咆哮著，皮鞋重重踹向真皮轉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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