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冬淩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宇宙中。
    他原本隻是趕路的稍微快了一點，想要一個人靜靜罷了，結果因為速度關係飛的低了些。
    為了不使自己像是踩在別人頭頂一樣，冬淩選擇再飛高一點，卻差點和孩子們的風箏撞機。
    於是，選擇在飛高一點的冬淩，無奈發現在這個高度的空中，他真的可能會發生撞擊事故的星槎……
    不得已之下，他選擇了再次提升飛行的高度，卻不料不知不覺間，竟然穿過了仙舟的外層結界。
    用更簡單一點的語言來說，他在埋頭趕路的時候，一不小心衝出了“星球”這樣。
    也好在，大概是受到了純美庇護的關係，冬淩發現哪怕是在宇宙中，他也能夠自如地呼吸飛行，倒是個意外之喜。
    回首的時候，朱明仙舟依舊龐大，卻已經能夠看清這輪廓了。
    【冬淩，你還好嗎？】
    係統小心翼翼地開口，他總覺得冬淩現在的狀態有點不對勁，拿不準對方是不是發病了，要不要吃點什麽藥物緩解一下。
    在一些人的認知中，他們隻會理解身體上的病痛，卻並不承認心理上的問題是毛病，但係統自然不會這麽想。
    【那個……其實仙舟的醫士的水平也是很不錯的，而且為了預防魔陰身，他非常注重心理和精神方麵的醫療，還有一些瑜伽和冥想法……】
    “不必如此，我並沒有什麽事情。”
    【……】
    冬淩從係統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對方的不信任，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雖然的確是有一些還想不明白的問題，但我……還不至於因此而為難自己到生病的地步。”
    【那你還離家出走？！】
    “……”
    冬淩被係統的用詞給堵得一噎，良久，才緩緩開口。
    “成年人的事情，怎麽能叫離家出走呢？我這隻是、隻是……在為之後的決鬥做準備，類似於出差，做項目這樣。”
    【……】
    “別擔心，瑤光，我隻是不想把自己負麵的情緒帶給孩子們而已。”
    冬淩搖了搖頭，掃視了一圈，鎖定了附近的一顆被標注過的無人小星球。
    仙舟聯盟會時時刻刻對自身附近的情況進行探查，若是在附近遇到某些無主又無人的星球，便會標記下來。
    有些氣候和環境合適的可能會當被改造成防禦衛星或者後勤基地，而有些則是會被當做戰鬥訓練場地，或者是臨時實驗使用。
    話雖這麽說，但實際上能知道這些信息的人也不算多，冬淩因為經常要幫忙出外勤才知道了一部分而已。
    其中恰好就有他現在前往的小星球，因為環境惡劣到幾乎沒有自然資源，這裏挺適合放開手腳戰鬥的。
    在這裏，他也能安靜地思考一會兒。
    坐在荒漠戈壁上的冬淩遙遙望向遠方——那裏空無一物，隻有宇宙深邃的黑暗，但這正適合他。
    望著望著，他的思緒就不由得空白，進入了發呆模式。
    係統化身的狐狸狗在冬淩意識空間裏瘋狂查資料，並且在網上發起了求助帖。
    這種時候就不得不感謝宿主給他開通了外網功能了。
    【急急急！在線等！有心理方麵的大佬可以提點建議嗎？！】
    【我的一個朋友心情陷入了抑鬱有心理病史），說想要一個人待著，我是該遵從他的意願保持安靜，還是該去插科打諢？！】
    不得不說，星際網上的閑人挺多的，係統很快就收到了不少回複，不過完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不成百冶不改名：尊重個人選擇，還是是讓他一個人靜靜吧？換位思考的話，當我想要一個人的時候，是真的希望一個人待著的。]
    [實名上網：樓主說了，他的朋友本來就有心理病史，如果放任那個朋友一個人待著，很可能會鑽牛角尖，自我內耗，然後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狐狸大夫：樓上說的有道理，應該去陪伴開導一下比較好吧？]
    [絨球球：隻有我好奇嗎？一般來說，開口說‘我有一個朋友的’一般……]
    係統無語了，前幾個回複雖然讓人糾結聽哪個，但好歹還是在說正事，可之後便全部歪樓了。
    可惡！怎麽感覺說的都很有道理的樣子？
    係統陷入了糾結中，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發帖的時候開啟了“附近可見”等模式，給他回複的幾個人距離他的坐標還真不遠。
    尤其是，他完全沒有隱藏頭像和昵稱呢！
    沒什麽經驗的可憐統子，遲早會明白發帖匿名的重要性。
    當然，現在他完全顧不上那麽多，紅色的狐狸小狗糾結地快紅溫了，正在發呆中的冬淩若有所覺地抬眼，輕笑了下。
    “放心吧，我真的沒事。或許，那個問題的答案對我來說，並非真的完全一無所知，隻是……”
    【隻是？】
    “……”
    【太過分了！討厭謎語人！謎語人是要滾出哥……星際世界的！】
    “如果要這麽說，你是不是應該也把上次沒說完的事情告訴我？關於這個世界毀滅的具體原因，你可也隻說了個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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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在來確定你的身心健康，並且實力達到令使級別前，我是不會透露消息的！】
    在之前，係統和冬淩透露過“世界毀滅”的相關信息，不過在說到本世界的毀滅原因有點特別以後，便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一方麵是冬淩的實力不夠，另一方麵，也是係統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激發冬淩的鬥誌，讓他好好配合治療。
    所以，係統才會提出這些要求，表示等到宿主達標之後，他自然會告知一切。
    【我怎麽知道你現在所謂的很好，不是為了套取我的情報而假裝的？反正怎麽說都不行！】
    “……”
    冬淩有些苦惱，覺得自己碰上了一個世紀難題——要怎麽證明自己的身心都很健康？
    曾經他看到過一個故事，說的就是一個記者為了寫素材潛入了精神病院，結果等他想出院的時候，為了證明自己正常費勁了千辛萬苦……
    他並不知道那個故事是真是假，但很顯然，他現在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看來你想要的證明我暫時無法給出，還是先解決眼下的問題吧。”
    冬淩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地摸向了胸口，那裏現在已經空無一物。
    “瑤光，你覺得我答應他們的決鬥，真的是正確的嗎？”
    【啊？事到如今，你在說什麽啊？】
    係統一臉懵，完全沒想到話題怎麽會跳到這上麵。
    之前冬淩可是氣勢十足又帥氣逼人地接受了決鬥的啊！
    “出於私心，我並不想要交出醫生給予我的信物……我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重要之物被人覬覦的憤怒讓我失去了理智。”
    【你……】
    係統遲疑地打量著冬淩的表情和肢體動作，分析著對方的數據，然後得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
    【這不會是在……反省吧？！】
    “嗯，正是如此。”
    冬淩並沒有意識到係統的錯愕，而是有些歉意地低下了頭。
    “如今想來，我並非是什麽合格的純美信徒，比起我，醫生才更符合這個標準——你不是也說過，胸針上含有醫生的祝福和意誌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
    “所以，與其說那些碎片選擇了我，不如說是因為醫生對我的偏愛和關照，才讓那些碎片選擇了我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冬淩有些失落，卻也不覺得難以接受，讓他痛苦的是……
    “這樣的我，真的有資格持有這枚胸針，持有純美的碎片嗎？”
    從個人的情感上，冬淩是真的很不想交出那枚玫瑰胸針，那畢竟是他和摯友唯一的聯係了。
    但是理智上來說，他是否該把碎片交給更有資格的人？
    【呃，那個，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係統完全沒想到，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冬淩竟然還會這麽想。
    無語的同時，他直接點出了真相。
    【純美的碎片選擇的不是什麽死物奇物，而是你呢？】
    “……謝謝你安慰我，瑤光。”
    【這不是安慰，是事實！冬淩，你值得！】
    “現在我算是深刻理解了以前那篇《鄒忌諷齊王納諫》的課文裏，鄒忌和齊王的感受了。”
    【啊？】
    這年頭，不讀書的係統連和宿主流暢溝通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看著冬淩一臉“我懂的你不用多說”的表情，明明沒有實體，係統卻感覺到了一種無語凝噎的心梗感。
    見冬淩不再說話，而是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係統連忙資料庫中翻出了這個故事，重新複習了一下。
    簡單來說，鄒忌是個美男子，他自知遠不如徐公美，但不論是他的妻子、妾室還是客人，都一口咬定他比徐公更美。
    所以，鄒忌得出了個結論，他的妻子偏愛他，他的妾室畏懼他，他的客人有求於他，他麽這才都得出了這個虛假的結論。
    之後，鄒忌便以此為例勸諫了齊王，告訴齊王他身邊的人也是如此，讓齊王意識到自己接收到了很多虛假的言語。
    很快看完了這則小故事的係統也算是明白了。
    冬淩自比鄒忌和齊王，把他比作了……呃，反正就是比作了身邊親密的人，所以認為他出於私心和偏愛說出了謊言。
    簡直豈有此理！
    他瑤光一向行的端，坐的正！
    雖然他有的時候喜歡用言粉飾一下，有的時候喜歡鑽研規則bug，還有的時候會小小的在某些警戒線範圍內反複橫跳，伸出那麽一丟丟的數據流去浪……
    但這次，他說的千真萬確都是實話啊！
    【冬淩，你要不要去試一試自己的力量？】
    係統覺得還是偉人說的對，實踐出真知，隻要冬淩使用出自己的力量，應該就能意識到他的能力並沒有任何減弱了。
    這樣一來，不就能證明純美的碎片從未離開他了嗎？
    係統為自己的機智點讚，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冬淩的腦回路和他對不上，反而是和懷炎將軍的擔憂對上了。
    “這麽說來，你倒是提醒我了，現在的我如果想贏，恐怕不能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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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真的要全力以赴嗎？
    如果真的拚盡全力的話，他應該是能夠打得過他們的，畢竟那些人看上去真的沒多少戰鬥經驗。
    可是，冬淩還是覺得有些遲疑。
    “或許我當初就應該拒絕決鬥，讓它選擇自己的歸宿。”
    即使冬淩再怎麽不願意失去玫瑰胸針，但如果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去阻撓更有資格的純美信徒，他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
    【我嗶嗶嗶嗶——】
    “瑤光？你怎麽了？！”
    【……】
    “糟糕，你不會中病毒了吧？！不對，你是能量體，殺毒軟件對你有作用嗎？不知道椒巒有沒有辦法……”
    【我沒事。】
    “可是你……”
    【我、真、的、沒、事！】
    係統恨恨咬牙，語氣中充滿了強烈的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你別忘了你的決鬥可是賭上了你的一切！你不會告訴我，你想要自尋死路，成全捧高他們吧？！】
    很顯然，係統清楚的知道冬淩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如果冬淩在決鬥中輸了，他是真的會實現諾言的。
    冬淩被係統惡狠狠的語氣嚇了一跳，連忙搖頭否定。
    “當然不會，雖然我並不排斥犧牲，也並不畏懼死亡，但如果隻是為了成全狂信徒的信仰，我並不覺得這樣有意義。”
    【哦，懂了，你隻會在有意義的事情上麵浪費自己的生命，對吧？】
    係統更氣了。
    對此，冬淩張了張嘴，本來想說“有意義的犧牲”不能說是“浪費”，但他的直覺讓他閉嘴了，續上了之前另一個話題。
    “咳，我是說，我想著或許不需要用出全力取出個七八分力，或許可以平局，然後……”
    【你就可以為他們收屍了。】
    “？？？”
    冬淩滿頭霧水，係統卻是懶得再解釋，隻能進行了冷冰冰的威脅。
    【宿主，希望你別忘了，現在你的命可並不僅僅是你的命，，你還肩負著拯救這個世界的重任。】
    【對於這個世界本身的生靈來說，要拯救這個世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你就不同了——如同書中的角色要反抗命運的難度，和你作為讀者乃至於作者去幹涉的難度。】
    【所以，你很重要，知道嗎？！】
    係統也是沒辦法了，他隻能以這種方式來逼迫冬淩了——畢竟如果隻是叮囑對方保重自己，這家夥肯定不會上心。
    這種時候，或許道德綁架也不失為一計良策？
    正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就是這個道理。
    然後，係統就收到了讓他心梗的回答。
    “我明白的，瑤光，你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盡我所能，為了拯救這個世界，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係統：【……】
    ——不，我覺得你還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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