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簡單的木板床，肖嘉辰被束縛著手腳固定在床上，身下墊著發黑的舊棉被。
    他的身上蓋著一條印著牡丹花樣的農村很常見的法蘭絨毯子。
    屋裏有著尿騷氣，床鋪底下丟著一些衛生紙團，塑料袋，啤酒瓶等垃圾。
    那一天的一切，都像是電影一般在他眼裏上演。難以置信，黑暗的，暴力的。
    肖震霆踢開門時，店老板拿著敲碎的酒瓶在肖嘉辰露出的胳膊上紮了下去。
    深紅色的血很快流了出來。
    肖震霆掀翻了店老板將他按在地板上拳打腳踢，每一次揮出去的拳頭都包含著一個父親的滔天怒火。
    店老板雖然肥胖但不是肖震霆的對手，幾乎是一邊倒的挨打。
    手腕上的酒瓶被踢飛，他的整個人如同一塊死豬肉一樣被抓著頭發朝地上撞去。
    斷裂的牙齒混合著唾沫吐了出來，額頭很快血跡斑斑。店老板眼裏沒有慌張，甚至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薑一跟在肖震霆身後進屋，他第一時間脫下身上的針織外套壓住了肖嘉辰的傷口。
    “嘉辰！”
    薑一喊了兩聲，然而躺在床上的肖嘉辰隻是氣息微弱的看著這一切，兩眼無神，仿佛來人不是他熟悉的爸爸和薑一，仿佛流血的不是他自己。
    他像是一個局外人，眼睛疲倦又無神，眼底是厚重的青黑色。
    “別怕，別怕，我們來了。”
    薑一抱著肖嘉辰，同時第一時間撥打了報警電話。
    ……
    一切塵埃落定已經是一個月後，店老板的故事如何曲折心酸他們並不關心，這些也不是他能傷害無辜之人的借口。
    店老板被關押，一審判了兩年，肖震霆並不滿意，他在積極聯係律師，兩年太便宜了對方。
    肖嘉辰學籍保留，停學一年。每天待在家裏，呆呆的坐著。
    叫他吃飯就吃飯，叫他睡覺就睡覺，但是除此之外，他更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任由別人安排。
    肖嘉辰坐在薑一親手打造的秋千上。
    已經春末了，柿子樹長滿了嫩綠，淺綠，深綠的葉子。院子裏風景很好，紫藤花開了滿樹花朵，傳來陣陣芳香。天氣好的時候，肖嘉怡都會拉著肖嘉辰去院子裏坐坐。
    “哥哥，我來推你，要抓緊哦！”
    肖嘉怡伸出兩隻手用力一推，肖嘉辰連帶著秋千，隻是朝前蕩出去一點而已。靠著慣性又蕩了回來。
    “嘿咻嘿咻，加油，我是最棒的嘉怡寶貝！”
    肖嘉怡自言自語，推的起勁。她並不是很理解，為什麽哥哥出去三四天回來後就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欺負她，不會敲她的頭，不會喊她妹妹，也不會搶她的小蛋糕了。
    她更希望那個討人厭的哥哥回來，因為那才是她熟悉的哥哥。
    因為哥哥很少說話了，所以家裏變得安靜。
    爸爸更多時間在家裏，陪伴著哥哥。薑叔叔，李奶奶，王爺爺，所有人都在對哥哥好。
    她並不嫉妒，她隻知道哥哥病了。她看見哥哥在吃藥，除此之外薑叔叔還告訴她，哥哥的病需要很多很多的愛才能好。
    愛在哪裏？她要怎麽把自己的愛送給哥哥？
    薑一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三杯橙汁，四五個杯子蛋糕。
    “嘉辰，嘉怡，來吃下午茶嘍。”
    薑一歡快的喊著兩個孩子，同時把托盤上的食物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坐在旁邊。
    “走呀，哥哥”
    肖嘉怡拉著肖嘉辰的手，肖嘉辰默默跟著，三個人圍在一起享用了他們的下午茶。
    “味道怎麽樣？”薑一端著橙汁，眼神看向肖嘉辰。
    肖嘉辰隻是皺了皺眉，然後喝光了橙汁。
    “酸酸甜甜，真好喝。”肖嘉怡說。
    “嘉辰呢？”薑一含著希冀地眼神看向他。
    肖嘉辰依然沒有回應，薑一有些挫敗的放下杯子。
    他在肖嘉辰的那杯果汁裏麵，放了一些白醋。所以他的果汁一定很酸，並不好喝。
    如果是以前的肖嘉辰，一定會吐出來，然後翻個白眼哼一聲，喊著薑一是不是要謀害他。
    而現在的肖嘉辰，皺眉都算是難得的一個表示。
    事情過去了，心理醫生也看過了。效果並不見好。
    薑一看了眼操作器上的時間，下午兩點。
    果然下一刻，肖嘉辰站了起來回到房子裏。
    薑一望著他的背影，眼底都是心疼。
    肖嘉怡伸手抱了抱薑一胳膊。
    “薑叔叔，哥哥的病什麽時候能好？”
    薑一摸了摸她的頭。他知道，肖嘉辰此刻又在浴室裏洗澡。
    每天下午兩點，他都會在浴室待上四十多分鍾。
    似乎隻有流水可以帶走他心底的汙穢。
    太過年輕的少年人，從來不曾想到世界這樣黑暗。一次衝動的出走，得到是需要一生治愈的傷痛。
    薑一牽著肖嘉怡的手，垂眸歎氣。
    遊戲世界啊，真是讓人感到惡心。
    “薑一，這隻是遊戲。他們都是npc而已。”已經大半年沒有出聲的係統0713突然說話。
    薑一突兀一瞬，片刻又質問。
    “如果沒有我，嘉辰的命運還會這樣嗎？如果他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離家出走……”
    “不，薑一。你要記住，就算這個副本不是你來，也會是別的玩家。而肖嘉辰的角色軌跡是被設定好了的。”0713的聲音冷漠無情又真實到讓人齒寒。
    “你對他們都太過用心了。不管是肖嘉辰，還是肖嘉怡，甚至肖震霆，李嬸，王叔……”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過去，也有玩家沉溺在副本裏麵，愛上了裏麵的角色，不肯離開。”
    “最後呢？”薑一問。
    “當然是死了。遊戲不是福利機構，不會因為玩家的意願而破例。”
    “薑一，我隻提醒你一次。記住你自己最初的願望。”
    薑一停止了和係統的對話，他望著那架白色秋千，風吹過，秋千微微晃動。
    小孩肺炎了，月底工作小孩兩頭忙，小說可能來不及一天一更，請讀者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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