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一幼時腦海裏充斥著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他也曾幻想過，城市變成水上城市，劃著船在上麵穿行該多有意思？中學課本上讀的那篇《水上威尼斯》就是他幻想的藍本。
    然而想象成了現實時，才發現並沒有那麽浪漫。
    小雨淅淅瀝瀝，眾人雖然穿著雨衣，但坐在小艇上不可避免感到一陣寒冷。
    等徹底離開別墅區，才看到大街上早已汪洋一片。低矮的建築都被淹沒，大部分也隻剩下三樓往上還露出。路邊汽車被水吞沒，積水渾濁呈現黃土色。
    身邊時不時有漂浮的雜物和小動物的屍體。
    有幸存者站在陽台上向他們招手。
    “救救我！帶我走！”
    “有吃的嗎？！給點吃的吧”
    如今生活便利，很少有家庭會大量囤貨，想吃什麽超市二十四小時營業，外賣飯店比比皆是。
    雨水已經持續第五天了，存糧少的人家不得不餓肚子。
    麵對樓房上求救的居民，除了薑一會回頭去看，眼裏露出不忍，其餘人都麵無表情，充耳不聞。
    “你救得了一個，救不了一群。”褚勝剛冷漠的說。
    應淮伸出一隻手捏了捏薑一的手，片刻又鬆開。
    薑一露出勉強的一個淺笑。
    他是人，前麵幾個副本都過得算是安穩，這是第一次直麵這麽多求救的同類，心理難免還未完全轉換過來，做到如同褚勝剛他們一樣冷漠。
    理智上知道應該做，心理上總是需要時間適應的。
    “既然改變不了什麽，就別做出那副惡心樣子，裝什麽呢？”穆千秋言辭犀利，雨衣帽子下，一雙眼睛掃視過周圍，不帶一絲感情。
    “給點吃的吧？我還有個三歲的孩子！”
    小艇要穿過一處巷子，那裏房頂上站著一個男人，對他們大聲呼喊。見小艇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男人直接抄起一張凳子砸向小艇上的人。
    凳子即將砸到蛋總頭上，被穆潮生一腳踢飛砸回積水裏，濺起一圈水花。
    薑一多看了幾眼，想來穆潮生手腳上也是有點功夫的。
    眼見凳子被踢飛，一擊不中，男人這才有些後怕的退後兩步，但仍顫抖著聲音喊。
    “給點吃的，求求你們了。”
    在男人身後，屋子裏傳來小孩的哭聲。又有女人小聲哄著。
    褚勝剛把手槍上膛，對著男人腳底下幾個點射，逼退了男人，嚇得對方靠在門上滑了下去。
    和平時代，有幾個人直麵過槍擊？男人早已經嚇得後悔萬分，不該看這群人各個背著包，想著討要點吃的。
    “再做多餘的動作，下一槍就是你的頭。”褚勝剛懶得和男人虛與委蛇，下令讓眾人繼續劃槳。
    直到小艇穿過巷子離開，男人都沒起來多說一個字。
    這就是熱武器的威懾力。
    槍被褚勝剛別回腰間，薑一有些眼饞這把槍。
    “別看了，這可是老大在……特殊渠道購買的，和他綁定的槍支。別人用不了。”穆千秋湊到薑一身邊，伸出一根手指戳對方的肩膀。
    “小廢物點心，你除了一張臉和無用的同情心，你有什麽拿得出手地方？”穆千秋眼裏明晃晃的都是蔑視，半個身子從穆潮生懷裏探出來，一根細細的手指跟戳皮球似的不停戳著薑一肩膀。
    “把你的髒手拿開”應淮拿起船槳一個巧勁甩了過去，砸在了小艇中央，隔開了穆千秋和薑一。
    薑一雖然一直對女性都比較紳士，但麵對穆千秋再三挑釁，終於是起了點火。
    薑一知道自己和應淮兩人跟著小隊，從武力上來說處於弱勢，徹底撕開了分道揚鑣最好，但就怕被人身後放冷槍。
    他深呼吸，控製著情緒，別過臉看著褚勝剛。
    “隊長，要是小隊不歡迎我的加入，等到了下一棟高樓，我和應淮就下船。”
    褚勝剛對於薑一，是有那麽一兩分心思的，隻是比起穆氏兄妹在小隊裏的地位，這點想法無足輕重。
    但這是個團隊任務，已經開始了再說分開是不可能的。
    褚勝剛警告的看了一眼穆千秋。
    “千秋，乖一點。”
    穆潮生這才伸手把妹妹拉回懷裏坐好，安撫的拍拍她的後背。
    “不好意思，隊長。千秋隻是逗薑一玩而已。”穆潮生笑的如同老好人一般，說的話卻偏向自己的妹妹。
    薑一遂不再說什麽，內心已經打定主意，這次團隊副本結束，以後不會再貿然加入陌生人的小隊了。實在是憋屈。
    後半程褚勝剛和蛋總交換位置，褚勝剛劃槳，蛋總隔著雨衣拿著平板電腦，很快鎖定了城北爛尾樓方向，坐在船頭指著位置。
    中途休息了十分鍾，幾人吃了點餅幹，然後繼續前行。
    以往開車隻需要兩個小時，如今要繞開倒下來的大樹，爛房子等障礙物，竟然滑到下午三點，才遠遠看到爛尾樓的身影。
    雨水變大，視線有些模糊，薑一悶著頭一個勁劃槳，耳朵裏除了雨聲，什麽都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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