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半交接完班次，薑一換下侍應生衣服，去後廚領了一份早上剩下的鬆餅當下午茶，廚娘私心給抹了一層厚厚的蘋果果醬。
    “伊恩，你還小呢，多吃點啊。”胖廚娘格外喜歡薑一，薑一逢人便笑，態度好，長得好，嘴又甜，這兩個月下來，整個咖啡廳的人大概除了傑森，沒有人不喜歡他的。
    “謝謝嬸子。”
    薑一接過油紙包著的鬆餅，幫廚娘摘了一籃子晚上要吃的青菜，這才離開了咖啡廳。
    快要過年了，今天早上就開始下雪。此時雪花已經停了，道路兩邊建築尖頂上，都戴了一頂小白帽。
    或許是因為下雪的緣故，大街上行人很少。
    薑一去了一家二手雜貨店，花了一個月工資，給自己添置了棉被，夾襖，靴子，厚襪子。另外並一些洗漱用品。
    扛著包裹，臉上遮蓋著圍巾抵擋寒風，薑一走的很慢。
    有一路人撞了他一下，對方很快道歉隨即走遠了。
    薑一聞到了對方身上濃濃的酒味。那人離去的背影倒很像是大半年未見的舒伯華。
    薑一搖頭又不太肯定。
    舒伯華有錢，有才華，怎麽可能穿著那樣破舊的長衫渾身酒氣？這根本不符合他大少爺的派頭。
    薑一站在路口等車過去，又看到了一輛插著膏藥旗的吉普車，車窗沒關嚴實，顧曼笙的臉一晃而過。
    薑一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眼花了，總是遇見故人。
    回到法租界，剛好是員工吃晚飯的時間。
    薑一把自己的東西朝小房間一塞，就去了廚房領飯。
    今天的是豆花飯，醃白菜和昨天賣不完剩下的法棍麵包。
    莫迪捧著碗吃的津津有味，全心沉浸在這簡樸的飯菜中。而傑克似乎有心事，時不時看一眼薑一。
    傑森照常不和他們一起在後廚吃飯，他是本地人，下工了直接回家吃。
    薑一淡定的吃完飯，溜達回了自己的小屋子。
    不過十分鍾，傑克敲響了門，手裏端著一個碗，有些躊躇。
    “伊恩……”傑克開口。
    薑一站起身迎了上去。
    “怎麽了？”
    傑克說：“我想請你教我英語……雖然這樣很為難，畢竟是你吃飯的本領……我會……”
    “可以”
    “我會幫你分攤工作……什麽？”
    “我說可以，沒問題。”
    傑克漲紅了臉，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把手上的碗遞給薑一。
    “放心吃，這是我自己掏腰包叫廚房做的，你太瘦了，多補一補。今天很晚了，我明天再找你，可以嗎？”
    “沒問題。”
    傑克走了。薑一掀開碗上覆蓋的另外一個當做蓋子的碗，露出了裏麵滿滿一碗梅幹菜扣肉。
    浸潤了油脂的梅幹菜鹹香爽口，扣肉是肥少瘦多的五花肉切成厚片，先炸後蒸，十分軟糯美味。
    咖啡廳每天的飯僅僅是果腹而已，薑一掏出技能饅頭掰開，夾了一片扣肉一些梅幹菜，一口咬下去，幸福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來到這個副本快三年，除了一開始舒家還沒落敗，跟著吃了一些好東西，剩下這兩年都一日不如一日啊。
    至於教對方兩句英語並不是什麽難事，學的多了，工作中才能減輕同事的負擔。
    他並沒有這個時代人們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想法。
    這兩個來月，每天下班了薑一都會去大街小巷上走一走，打聽有沒有舒伯華的消息。可惜都沒有收獲。
    薑一決定等下次發工資了，就登個報紙尋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