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在藤峰早月的岩之呼吸下，塌陷下去後，打破了一塊金屬牆壁。
    藤峰早月看到了一個密集纖維金屬網，這裏應該有個隱秘的地道通風口。死亡的味道就是從這裏散發出去的。
    揮手在那金屬牆壁上進行了切割，還好，比想象中更薄，隻是牆壁上覆了一層，藤峰早月和繼國岩勝落在了一條長長的通道裏。
    繼國岩勝也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朗姆在下麵吧？能不能從他身上找到烏丸蓮耶的線索？”
    “不太可能。”藤峰早月搖頭，和繼國岩勝並肩往通道裏麵走去。
    “全金屬包裹的實驗室，難怪我找不到，信號全屏蔽的。”弘一低聲抱怨，“烏丸那家夥，這方麵倒是舍得下本錢。”
    “他很自知。”藤峰早月平靜說道。
    “自知？”繼國岩勝有些意外。
    “作為一個陰謀家，最主要一點，就是要知道，之所以要使用陰謀，是因為弱小，弱小所以謹慎，謹慎所以舍得。”兩人走在長長的通道裏，沒有燈光，後麵已經暗到兩人的眼睛都微微發光，“在剛發現我的時候，他一直示弱，讓整個組織都為我讓步，甚至對你的接管都默認。隻為了確定我能力的邊界有沒有超脫世俗。
    “在繼國岩勝也出現後，他大概以為我們算轉世，於是用一個隨時可以舍棄的樣貌試探，我還能在現世動用的權利。發現產屋敷的存在後迅速離開。後麵的試探是確定我的物種，在確定後拿到繼國岩勝的血後也馬上放棄繼續糾纏。
    “你注意到了嗎？他每達到一個自己的小目的，絕不會貪婪，馬上就會收手。同時不會妄想用手裏的資源與其他棋手合作，隻會指揮手下做事，自己隨時抽身。
    “就如他在50年前有了時間靜止藥物後，就馬上決定假死，幹脆的把見過他真麵目的權貴們以遺產拍賣的理由聚集在一起，集體滅口。而不是幻想用藥與某些人合作換取更大的利益。”
    弘一的聲音在空曠的通道裏有些失真：“不是因為膽小嗎？”
    “膽小而自知，是一個陰謀家成功的主要因素。膽大的，那隻會成為冒險者。”
    藤峰早月和繼國岩勝，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看著那個沒有反應的金屬大門，繼國岩勝直接抬腿，一腳踢了上去。
    金屬門直接彎折破碎，飛入後麵空曠的漆黑空間裏，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撞到東西後哐當的回響。
    門裏麵比通道更黑。
    但他們還是看見了，黑暗裏的溶洞裏，盤踞在中心處的，那個巨大的肉山模樣的怪物。
    那看起來是一個兩三層樓高的，像是溶解的爛肉組合而成的，布丁模樣的東西。聽到動靜後，有兩個細縫一樣的眼睛睜開了點點，露出裏麵巨大的血紅發光的瞳仁：“你們來了。”
    聲音嘶啞低沉，像是沙礫磨過玻璃的聲響。
    藤峰早月看著那坨東西，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反而很是平靜地問道：“這樣活著痛苦嗎？”
    “一切都隻是暫時。”肉山搖晃了下。
    繼國岩勝奇怪：“這是朗姆？”
    “大概？”
    “那昨天下午那個人是誰？”繼國岩勝聞道了肉的味道，事實上，人肉的腐臭對他們來說，不像是臭味，更像是食物發酵的味道。甚至聞久了會覺得味道挺好。
    而麵前的肉山就是那樣的味道。
    藤峰早月抬手，向肉山指去：“看看裏麵。”
    繼國岩勝六隻眼睛微微眯起，看到那肉山裏，裹著的是重重疊疊的人類骸骨。
    這時那坨東西緩緩蠕動，一具骸骨裹著皮肉，像是被吐了出來，那是一具年輕的光頭朗姆，還沒穿衣服。
    他自然的赤裸著身體站在那裏，看著藤峰早月：“也許這就是我的血鬼術吧？我能吸收人類身體，然後分裂成自己的模樣。”
    因為朗姆沒有馬上攻擊，所以藤峰早月也沒有直接揮刀，其實他自己不太確定自己揮動日輪刀有沒有用，因為打無慘的時候，他的日輪刀就基本隻能造成點刮痧傷害而已。
    “你想抓琴酒？”藤峰早月決定先聊一聊。
    “我本來打完藥劑後，已經成功轉化，但研究人員們說可以想辦法讓我更強。他們把我當實驗品，把之前三個編輯的基因加入了進來。”那個光頭男人嘲諷地笑了笑，攤開手，“然後，我就開始極速衰老，在就要死掉的時候，我也給自己報了仇，我吃掉了那四個讓我肉體崩潰的研究人員。”
    繼國岩勝有些不耐煩，藤峰早月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接著聽下去。
    光頭男人瞄到了這小動作，笑容更加自信：“那些研究人員，本來是我幫烏丸蓮耶挖來的，是我在給他們資金，設備，資源，但他們竟然背叛了我。所以我吃掉了他們。”
    “然後你就變成這樣了？”藤峰早月看向黑暗中，那一團似乎還在微微顫抖的東西。
    “不，那時候我肉體依然在消失，我就要死了，既然反正要死了，我決定毀掉烏丸蓮耶全部的研究成果和數據。”光頭男咧嘴笑道，“我毀掉了這個實驗室全部的電子設備，連保險櫃裏的資料都沒放過。直到我吞下了一管珍藏的血，我肉體的崩潰被抑製住了。”
    藤峰早月似有所悟：“琴酒的血？”
    “是的，我們之前一直沒研究出來，到底哪裏和其他人不同的，琴酒的血。”光頭男身後的那個肉山，中間出現一條縫，像是嘴巴，彎起和前麵男人差不多的嘴角弧度。
    “所以你想要琴酒？那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是想我答應把他給你？”藤峰早月微微眯起眼睛。
    “隻是一管血，我就穩定了肉體，雖然隻要停止進食，就會再次開始出現崩潰的情況……而我剛開始根本吃不下那麽多。”關頭男摸向身後那個巨大的肉山，“直到我拋棄了肉體的束縛，你看，現在我有可以在外行走的肉體，同時能貯存那麽多食物慢慢享用。”
    “太醜陋了。”繼國岩勝忍不住開口。
    “當然，這都隻是暫時的。”光頭男笑著說道，“隻是一管血，我就脫離了馬上死亡的命運，我相信給我更多，我能變得更強，更加穩定。”
    “那又怎麽樣？”
    光頭男上前一步，單膝跪下，低頭恭敬道：“殿下，我在烏丸蓮耶手下數十年，深知其根基深淺、運作脈絡，這些價值，我相信遠非一個半路投靠、根基尚淺的琴酒可比擬。況且……您知道，我與琴酒之間有些舊事，這並非私人恩怨，而是源於理念與處事方式的根本不合。
    “我若投效，不僅能為您帶來您所需的情報和資源，更能為您提供一個……天然的、可靠的視角，去審視和製衡某些可能不夠穩定的因素。我對您的忠誠，將與我對琴酒的“了解”一樣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