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她仰頭，看著自家院子的大門。
    又是一陣沉默，又是漫長的思考。
    隨後轉過身，嘴角勾起，但又好像沒有在笑。
    “媽要死了，以後要照顧好你自己。”
    燃燒著又空無一人的宮殿前，豔麗又可憐的寵妃映照著火光，她卷起袖子時的留影，永遠留在那位皇子眼中。
    每當他閉上眼，陷入沉思或是休息，都會在眼前燃起一片暗紅的火。
    一張被燒到皮開肉綻隻留下肌肉和骨骼的臉會露出來...
    她說：孩子，永遠不要忘記，不要忘記那些你本應擁有卻被人奪去的東西。
    他隻覺得...那張猙獰的麵孔，比他看到的每一個女人都還要美麗。
    他睜開了眼，長舒了一口氣，四周的宮殿依舊在燃燒，沉默的侍衛沿著路站了兩行，沉默不語。
    “燌，三哥，我們有仇吧。”
    畫麵拉遠，是毀於一旦的閣樓，是血流成河的人堆。
    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火拚，一向乖巧的四皇子搶先對三皇子發起了突襲。
    至於結果...
    西廠的公公們站在兩側，血跡將衣擺完全染紅，四皇子拎著長劍杵在路中，血跡塗滿了半張臉。
    穿著東廠製服的那些人...沒有一個還能站著。
    屍體被草草的堆在一起，雨公公同樣站在一旁，站在四皇子身後不遠處，在他身前，是被剁掉雙手雙腳的魏泠夢。
    曾經的東廠廠督，現在都得依靠他被橫在脖子上的劍來抬頭......
    那孩子，總算是想通了。
    看了下明顯準備說些什麽的煒，雨公公很善解人意的放棄了自己想和自己老朋友魏公公聊幾句的想法，免得打擾到那邊陶醉著什麽的四皇子，轉而一刀抹了魏公公的脖子。
    “在我五歲那年，你對我媽，做了什麽呢？”
    拎著的刀豎起一分，跪在煒身前的三皇子不得不進一步抬起了頭。
    “煒！四弟！你冷靜！不是，不是我！我都不知道！”
    “不是你？你想說是誰！炙嗎！你敢編的再假一點嗎！”
    抽劍斬出半劍，三皇子向後倒去，捂著自己的臉倒在地上，蜷成一團，不斷哀嚎著。
    “別殺我，不要殺我！父皇，對！父皇是不會願意看到我們自相殘殺的！你不能殺我！”
    半截斷掉的龍角掉在地上，三皇子臉上多了一道巨大的血痕，現在甚至都不敢抬頭看一眼那狀若瘋魔的四弟。
    他甚至對眼前的煒已經畏懼到不敢生氣憤怒，甚至都沒有後悔之前沒有將他提前扼殺，沒有和六皇子待在一起，隻是在後悔...
    為什麽今天自己沒有和母妃一起躲在宮裏，非要一個人留在自己的府中...
    他不想死。
    “你也配提父皇，你也配提炎了？看看你的這幅樣子，哪裏能看出是父皇的兒子？”
    拎著長劍踩著血泊前進，看著三皇子掙紮著爬行，臉上不悲不喜，非常平靜。
    “是，沒錯，我也恨那個女人，恨她宮女的卑賤身份，恨她沒能給我一個好的背景，恨她因為她我要受到你們的欺負，恨她因為她我不得不去給太子當狗！連口飯都吃不上新鮮的！”
    “可你們誰敢殺她？誰殺的她！！”
    一把劍貼著三皇子的脖子插進地裏，三皇子掙紮的動作停住了，他舉著雙手，顫抖著，一動都不敢動。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
    “一臉鼻涕眼淚的醜陋表情是在給誰看啊？就不能在死前讓自己漂亮一點嗎？”
    像我母親那樣...
    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他原本就不怎麽好的心情更差了一些，一腳把三皇子踹的翻了個身，另一隻手抽出長劍，壓在三皇子脖頸上。
    “當時，可隻有大哥，二哥，還有你在世，也隻有你們，才有膽量，做出那種事。”
    一個皇子的母妃，才有資格和理由對另一個皇子的母妃動手。
    母憑子貴，哪怕皇子的母妃是一個宮女，也不是其他妃子配動的。
    “二哥，我叫人殺的，你，我親手殺的。”
    湊到三皇子耳邊，用隻讓他一個人聽清的音量說著，同時落下長劍，拆穿了三皇子的脖子。
    令人震驚的消息讓三皇子瞳孔地震，可他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發出嗆了水一樣的咳聲。
    “大哥，我也會去殺的，等殺了他，別說我殘忍，我很快就會送你媽下去陪你，別怪我心狠手辣，畢竟你們早就這麽幹過了。”
    三皇子還在掙紮，還在反抗，但四皇子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然後向一邊壓下長劍，閘掉了三皇子的腦袋。
    “...告訴我，現在城裏，爛成什麽樣了。”
    冷靜了很久，直到心中那股焦躁完全冷卻，坐在自己三哥無頭的屍體上的四皇子才開口問著。
    “稟殿下，城中太子已經和六皇子七皇子的隊伍對上了，溫將軍和太子在一起，六皇子應該堅持不了多久。”
    “炳在哪？”
    “八皇子沒有流露出消息，不過我們的人還是發現了，他已經在城外集結了隊伍，好像是要跑。”
    “慫蛋一個。”
    惡狠狠的罵著，同時站起身來。
    太子可是穩贏的，八皇子作為太子的人，這時候不想著怎麽去對別人下手，想的居然是逃跑？
    太蠢了一些，不過他在城外，應該是和那位代理人走到了一起，也不方便對他下手了...
    罷了，那個廢物，就算留到最後再去殺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收隊，我們撤。”
    “殿下，那這個，您要怎麽處理？”
    太監們讓出了一條道，露出了在人群後麵的五皇子。
    “我又不是什麽怪物，你那麽怕我幹什麽啊？”
    他說著，同時再次抽出了手中的長劍。
    或許，在殺掉第一個兄弟之後，要做出這種事，貌似容易了很多呢。
    開弓沒有回頭箭，不是嗎？
    五皇子的嘴被堵住，隻能用驚恐的目光看著四皇子離自己越來越近，隨後毫不猶豫的揮下一劍。
    龍血四濺，四皇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轉頭看向了皇宮的方向。
    或許...下一步，可以了。
    他想著，看向人群中那個穿著厚重黑袍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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