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的時候快到了。”
    天牢之中，鳩靠著一條大蛇盤起來的軀幹，伸手控製著巨大的紫色肢體摘下了頡的口塞和眼罩。
    “你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嗎？”
    鳩說著，然後被一隻翅膀糊住了臉，連忙推開後，一個蛇頭已經湊到了她臉前。
    “別鬧了，她是我姐姐，我對她好點怎麽了。”
    那蛇明顯的翻了個白眼，鳩上前摸了兩下，勉強把蛇蛇安撫住。
    “鳩，姐姐知道，我罪孽深重，難逃一死，即便是你不願意我死掉，有辦法救我，可是...那罪孽，是逃不掉的。”
    頡說著，鳩沒有打斷，而是沉默的聽著。
    “人犯了錯，就必定要受到懲罰，沒有人能夠是特殊的，沒有人能夠對自己犯下的錯誤無動於衷。”
    “就算能逃過一時，可那內心之中的譴責，也會隨著那人一生。”
    頡抬頭，她已經感受到，有人在來接自己的路上了。
    “別再給我說沒用的廢話了，告訴我，你想不想活，現在可沒有多少時間能讓你糾結了。”
    鳩很無奈的說著，她當然知道頡現在會是一種什麽情況。
    最近幾天，這一個多月裏，她們幾個已經把頡可能會出現的情況思考清楚了。
    現在是五月三日，頡馬上就要被押到刑場。
    距離同化然後開始爭奪權柄的所屬，也就隻剩下兩天不到而已。
    “我可舍不得你們，但是...我，真的...配嗎？”
    “犯下了那種大錯的我，真的有資格，和你們繼續，一起活下去嗎？”
    鳩沒有回答，而是低下了頭。
    這個問題，光是她說，沒有用。
    這種事情，隻有讓頡自己心裏過去了，那才算是真正解決。
    如果頡自己心裏放不下，頡自己做不出決定，就算自己強行把頡救了下來，難免她不會再次自尋短見。
    “你不欠任何人的。”
    鳩思考了很久，才這麽開口說著。
    “可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頡繼續反駁。
    “她說的沒錯，鳩，你什麽時候，才能和你姐姐一樣，想的這麽通透呢。”
    天牢的大門被推開，朔走了進來。
    他聽到了，但他並不在乎。
    都是自己的妹妹，隻要在規矩允許的限度內，做什麽...他不會說什麽的。
    頡要死了...
    他看得出來。
    他隻是不想...然頡落得一個，畏罪自殺的名號。
    至少，也要在死前，將她自己的罪孽償還啊...
    隻是有著這種想法的我，注定不會被她們理解的吧...
    來到京城已經一月了，鳩從來沒有來找過自己。
    哪怕是商量對策，哪怕是對罵，詆毀。
    她早就清楚自己是什麽人。
    清楚自己會做出什麽選擇。
    哪怕是什麽都不做，也不願意去和木頭一樣死板的自己做出一點交涉。
    “是他們都欠你的，這都是你應得的，這都是他們應得的。”
    沒有製止朔的動作，隻是看著他將纏著頡的鎖鏈一一卸下，隨便帶上了個手銬給她戴上。
    鳩說著，死死盯著朔，朔隻是無奈的搖搖頭，沒有回答。
    “那一城的人，他們不能就這樣白白死掉，總要有人為他們負責。”
    頡說著，任由朔將自己拉走。
    “鳩，你長大了，你做出來正確的決定...”
    朔沒有回頭，隻是單純的說著。
    “我想我們都一樣...早就過了，隻需要腦袋一熱，就可以不計後果的年紀...”
    “這很好，我們都長大了，沒有人能再夠為我們承擔那些錯誤的結果。”
    “這不需要羞恥，你可以驕傲了，你做的是對的。”
    “也沒有必要...在擺出那副小孩的樣子了。”
    沒有回頭，沒人回頭，相錯而過，那隻蛇蛇對著朔和頡離開的方向威脅一般的吐著信子。
    “你是在裝作不知道，還是真的完全不知道。”
    鳩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同時對著朔問著。
    “你在說...啊，鳩，你是聰明的，聰明到連那些事情都能猜到，你是聰明的，所以你會知道應該怎麽做。”
    “這裏需要我們。”
    他隻是像這樣說著，平淡無比。
    “你的內心真的過得去嗎？你就真的願意就這樣看著你的弟弟妹妹被蒙在鼓裏，看著他們一個個在一無所知的愚鈍中死去？哪怕死前也沒機會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嗎？”
    “就這樣懷揣著那因為蒙騙而生的愧疚，渾渾噩噩，甚至跟個傻子沒有區別！被人利用，蒙騙，取笑著度過一生！”
    “朔！回答我！你忍心嗎！”
    鳩喊著，但卻並沒有動手，隻是單純的喊著，在等待著自己的大哥說出他的選擇。
    “這是我們的使命，這並不是選擇，這是我們必須，也是注定要去做的事情。”
    “你的說法令我感到惡心。”
    鳩說，放下了手，也閉上了滿是殺意的眼睛。
    “所以啊，原諒我吧，你也不是看不出來，頡要死了，無論皇帝要不要殺她都是如此。”
    “是你看不出來，還是幹脆懶得看！”
    一股熾熱的殺意刺向朔的後背，他身體瞬間繃緊，但預想之中的攻擊卻沒有到來。
    “所以我才說啊，你長大了，早就該明白這些事情了。”
    沒有繼續停頓，堪稱迅速的拉著頡離開了天牢。
    嗯，雖然看上去很帥，但是他確實開始不能確定鳩接下來會不會突然蹦出來砍他了...
    “6號，你自己記得來，你答應過的，無論做什麽，總要做出一個回答，是好是壞，由你。”
    煒的預設，早就完成了。
    他渴望一場大勝，一場能夠讓他看作，皇權壓倒了歲家權勢的大勝。
    鳩願意親自動手，那他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若是鳩還在猶豫，想要改主意，那也沒關係。
    不過是讓早就破碎不堪的關係變得更加破碎一些，徹底撕破了臉皮而已。
    頡...沒有存活的可能性，也沒有活下去的道理。
    於情於理，她都必須要死。
    隻不過，是死在哪裏的區別罷了...
    讓鳩親手殺了她...
    家醜...不可外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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