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之中，炎武睜開眼睛，已經到了道路的盡頭。
    空曠陰冷的墓室，曆代先祖的棺槨已經被呈現在他眼前。
    回憶已經看完了，現在...又該幹些什麽了呢？
    他低下頭，看著眼前棺槨上的牌位。
    炎第三任君王，魏啟。
    沒有華麗的裝飾，如同平民百姓的棺槨一樣，被陳列在滿是帝王棺木之中，極為突兀。
    我難道該怨恨他，沒有在最初最簡單的時候，去抑製佘家的勢力發展嗎？
    從那段記憶中，炎武自己都能看出很多了。
    那代理真的有罪嗎？
    有，她確實有，對皇帝不敬，便已經是大罪了。
    可她一心為炎，縱使後來確實是引狼入室，但也不能否認她對炎的愛。
    啟祖皇帝...十六歲繼位，一個幼兒...如果沒有人在後扶持，又怎麽能坐穩這個位置？
    一炎國的老人，一熟知炎國曆史，又誕生在此的長生種，本應對炎國有極強的歸屬感的...
    她本可直接執掌權柄，憑借她的壽命和力量，就足以耗死所有敵人。
    可她卻選擇了扶持當時的皇帝...
    炎對其不薄，她相當念舊，對炎國也未曾背棄，哪怕自己被囚禁多年，也願意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救皇帝一命...
    事情原本不會發展到...啟祖的回憶中的那樣的...
    夢：所以為什麽你的其他畫麵被刪減掉了呢？明明超帥的好吧？
    鳩：你是說？要他看看我當時在朝堂上對著啟說‘滿朝盡忠天子，何有不臣之人？’的挑釁，然後把他手指砍掉？讓他知道我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夢：嘛...也很帥的不是嗎？
    炎武看著那牌位，微微搖頭。
    啟祖...也並不是沒有注意到，他留下的畫麵裏將這些東西都放出來了，就等著後人發現。
    就連他，都看明白了。
    那時候發生的種種事情，背後...一定有佘家在暗中調動。
    煽風點火，離間君臣，嫁禍於那個代理，最終讓其百口莫辯，無心之中犯下大錯，於情於理都合規合法的被囚禁於百灶，再也不能對佘家的發展造成一絲影響。
    這是赤裸裸的陽謀，那佘家幕後之人將人心算計的死死的，連自己的族人都沒有放過。
    啟祖是發覺到了，但是念及皇後，又於心不忍，這才容忍佘家勢大。
    鳩代理也是發覺了，不然不會不由分說的在佘鈺身上留下致死的毒，而偏偏放過自己和自己身邊的羽蛇。
    她不是弑殺之人，為何偏偏對鈺一人下了重手？
    隻可惜...她那時候已經無力回天，也百口莫辯，隻能將滿腔的憋屈和怒火撒在啟這個始終沒有長大的幼兒皇帝身上，鑄就大錯。
    佘家勢起...可謂天時地利人和。
    所以...再也無人能掣肘...
    緊緊握著拳頭，滿腔怒火，卻又無處宣泄。
    看著那些畫麵，難道...他就沒有絲毫的向往嗎？
    難道，他就沒有一絲奢望，幻想著佘鈺，那個被許配給自己的佘，穿著淩亂的嫁衣，滿身白濁的躺在床上，對著自己嬌羞的喊一聲‘夫君’...
    啟先祖曾經經曆過，無比留戀的回憶與畫麵，難道他就沒有希望過嗎？
    不可能的。
    他們之間，已經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了。
    炎國皇室，已經不能再容忍佘家繼續這麽壯大下去了。
    已經...沒有選擇放任的餘地了。
    “嗒。”
    清脆的聲音在墓室中回蕩，炎武回頭，卻看到了一個羽蛇女子緩緩走下了階梯。
    身上有著羽翼的那種羽蛇。
    “怎麽，已經按耐不住了，要直接對我動手了嗎？”
    炎武就這麽直直的站在原地，隻是回頭，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
    他認得這張臉。
    即便對方幾乎從來都都沒有在外露麵過，但他也能從那對極具辨識度的羽翼上認出對方的身份。
    而且...
    剛剛的回憶之中，對方的那張臉，可是很清楚的啊。
    佘家的老祖宗，帶著羽蛇進入炎國的人，那些羽蛇之中唯一的神民，那位代理最初為炎國爭取的唯一目標...
    一位神民...
    還要做出什麽貢獻，才能比得上這麽深沉的諾言？
    單一人，就可以比擬一整支軍隊的偉大存在。
    看完了那些回憶的炎，對於這些怪物們的能力，早就做不出反駁。
    那段畫麵中的幾百禁軍，存不存在差別不大，麵對那種遮天蔽日的恐怖生物，人數是沒有意義的。
    一隻可以和歲身代理硬碰硬的神民，無論怎麽說，放到自己麵前，自己都沒有活路啊。
    “陛下恕罪，臣，是來向陛下請罪的。”
    嘴上說著陛下，說著請罪，身上卻隻是很隨意的往前彎了彎，不說跪拜了，連鞠躬都很勉強。
    “哦？你何罪之有？”
    炎武笑著問道。
    一位長生種就這麽站在你麵前，你不應該再去賣弄你那點淺顯的智慧。
    時間造成的積累，沒有經曆過的人，就不要插嘴了。
    “臣，管教不力，讓族中後輩行了逾矩之舉，請陛下責罰。”
    “你佘家不就是盼望著這點嗎？你那後輩難道在你眼中幹的不是好事嗎？”
    炎國越亂，他們佘家就越有利。
    “陛下，臣安享永恒，何須為了早一時的小利，而汙了自己的名聲呢？”
    沒有隱藏，而是直接將心裏話說出。
    直白的...不像是能直接說的話。
    我能一直活下去，而你會死。
    你早晚會死，這炎國的一切終究是我的。
    你罰我，怨我，恨我，沒有關係。
    我隻知道，你會死。
    “為何稱我為陛下？”
    “因為先帝已經死了，我家跟在您這裏的那個孩子，帶回去的解藥，被用給了三皇子。”
    “...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微臣告退。”
    那你又真的能對她做什麽了嗎？
    敢動手的話，死的一定會是自己。
    歎氣，轉身看向寬闊的墓室。
    一絲熟悉的影子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
    或許...應該這樣做，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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