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魔族，他付出了太多......
    太多......
    不僅是他的妻子，因他的選擇而死去。
    甚至就連活下來的女兒，也因此一直仇視著他......
    本就不善言語的他，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駁......
    若是他同顧風一般能說會辯，巧舌如簧......
    或許此事便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吧。
    縷縷念及此事，魔弈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想到這，魔弈長舒了口氣，搖了搖頭，將心中雜亂拋開，自言自語道：
    “罷了......隻要她能安然無恙就好......”
    “有顧風保護她......至少我也不用擔心她的安危......”
    畢竟在這世上，沒有比在顧風身邊更安全的地方。
    除非那人是顧風的敵人......
    有顧風守護陸芊芊，他也安心。
    隻是，當他看到自己女兒與顧風之間那遠超一般師徒之間的親昵舉動......
    卻還是會忍不住，用那猶如老父親般，帶有些許審視意味的目光，怒瞪著顧風。
    罷了，罷了......
    再想些有的沒的也沒用了......
    既然沒有理由留他們，那還是讓他們走吧......
    ......
    ......
    ......
    翌日——
    魔弈早早便來到了聖極天邊域，等待著顧風與陸芊芊二人的到來......
    至於早到什麽程度......
    他昨夜在遣散那些下屬後，沒多久便來到了這裏。
    當然，之所以早早來此，也並非是專門為了等待顧風二人。
    而是在替自己做思想準備......
    不多時，天才剛蒙蒙亮，顧風帶著陸芊芊的身影，便出現在不遠處的天際。
    見到二人並肩而行，自己女兒依舊挽著顧風的胳膊......
    魔弈心中雖然還是有些許不悅，但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後，這次他卻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悅。
    畢竟這一別之後，也不知多久才能相見......
    再怎麽說，還是給自己女兒留下個好印象的好......
    與此同時，顧風與陸芊芊，也已注意到了魔弈的存在。
    隻見顧風翻手一揮，用於穿梭星域的飛舟，也頓時浮現在幾人麵前——
    “芊芊，你先上去吧，我和你......我和魔弈還有些話要說......”
    說罷，顧風還不忘輕輕拍了拍陸芊芊的香肩，示意她先去飛舟之上，不必再陪他了。
    陸芊芊微微頷首，接著又轉頭瞪了魔弈一眼。
    也不等他有什麽反應，便直接緩緩飛進了飛舟內。
    而魔弈的目光，也隻是默默跟隨著陸芊芊的身影，直到她飛進了飛舟內，他這才有些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就在這時，嘴角帶笑的顧風悄然走到了他的身旁，隻見他有些欣慰道：
    “我這徒兒......”
    “挺好的......”
    “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勝在孝順......”
    “而且天賦還好......當她成神的那一刻......估計連你這個父親，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聽到顧風這番話，魔弈心中多了幾分不耐煩。
    顧風這家夥，真該死啊......！
    都要滾蛋了，還要在滾之前氣他一氣......
    “難道你特地讓我女兒先上飛舟......便是刻意留下想要嘲諷我嗎？”
    “在我印象裏......你可不是這種人......”
    聽聞此言，顧風卻是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
    “不，當然不是......”
    “正如你所說，我這個人可不喜歡嘲諷別人。”
    “而我之所以這麽說，也隻是想告訴你，你的女兒......”
    “比起你這個父親......‘活得’更像個有血有肉的人......”
    此言一出，魔弈瞬間陷入了沉默，少頃方才幽幽開口道：
    “是啊......她確實是比我更像人。”
    “雖然不願承認，但事實確實是如此。”
    “也許我的心中，亦是對往事有些許悔恨......”
    “可是......若是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也還是會毫不猶豫選擇將她們送入諸天......”
    “即便明知陸沁會因此而亡，我還是會這麽做。”
    “因為我是神，是魔族邪神......”
    “因此我必須時刻壓製自己的人性，以魔族為根本，方才稱得上是魔族邪神......”
    “若是不將她們送入諸天，我也無法安心平定叛亂......”
    對於魔弈的這一番話，顧風卻是不置可否。
    隻是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
    顧風也清楚，正如他所說，當初陸沁懷孕，若是不將她送走......
    即便是在那一次圍城之危中，救下了她們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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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之後等待著她們的，依舊是永無止境的刺殺與暗殺......
    因為那些叛軍也明白，因為懷孕而失去大半戰力的陸沁，絕對是擊潰魔弈的最佳軟肋......
    若是留下她們，魔弈也不得不分心保護她們。
    雖說他是魔族最強神隻，可他卻隻掌握三千大道之一的殺伐大道。
    卻沒有同顧風一般，能夠化出實體分身的化道......
    既要平定叛亂，又要守護陸沁母女......
    實在是分身乏術。
    屆時別說保護她們母女......
    恐怕就連魔族的政權，也早都因此變了天......
    魔族邪神的這份責任，顧風並不質疑，隻是淡淡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這便是你的選擇......”
    “可如果把我換成你......或許我會選擇放棄守護魔族......”
    “無論天涯海角，哪裏安全，我便會帶著她們去到那裏......”
    “這是屬於我的人性......”
    “或許之後可能會因為這選擇後悔，但我的選擇，也永恒不變......”
    魔弈聞言，微微歎息一聲，原本嚴肅而滄桑的中年男子臉上，也因此浮現了一絲苦笑：
    “嗬嗬......真是可笑......”
    “天下人拚命修行，一心隻求成神......”
    “而你卻摒棄了神性......”
    “活得像個活脫脫人......”
    “還真是倒反天罡。”
    “不知那些為求機緣，不惜爭得頭破血流之人......”
    “看到被譽為最強神隻的嗜血魔神，竟是這般模樣......”
    “會不會因此而崩潰......”
    顧風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同時淡淡道：
    “他們會不會崩潰，與我何幹？”
    “隻要我那幾個徒兒開心就行......”
    “至於天下人如何看我......”
    “他們看就看唄，別偷窺我就行了......”
    該說不說，經曆了兩次被囚，還有幾個徒兒慘不忍睹的“蹂躪”......
    此時的顧風變化著實不小。
    甚至言語間還能時不時說些冷笑話了。
    放在以前，他可說不出這種跳脫的玩笑話......
    就在這時，還不待魔弈說些什麽，顧風卻是卻是仿佛突然想起什麽，猛一拍腦門，同時驚呼一聲：
    “哎呀......糟了，與你聊的時間過長了一些......”
    “我得走了，畢竟也不能讓我那笨徒兒等太久......”
    奇怪的是，顧風雖然這麽說道，可他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直勾勾盯著魔弈。
    “你這是何意？”
    感受著顧風的目光，魔弈眉毛微挑，看顧風那樣子，似乎他還有什麽話想說......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想告訴你的，也隻是一件事......”
    “噬魂珠內，那些曾經叛亂的魔神殘念全都化為哺育芊芊她修為的一部分......”
    “而當年你之所以要將她們送出魔域的原因......”
    “芊芊她也通過那些魂念的記憶，而知曉了。”
    顧風的話，並不在魔弈的意料之外。
    魔弈也能感應到，如今的噬魂珠，比起千年前要弱了不少。
    究其原因，也正是因為陸芊芊在顧風的幫助下，吞噬了那幾十道魂念所致。
    不過他也沒期望陸芊芊會原諒自己。
    見到魔弈陷入沉默，眉宇間也浮現一絲哀傷......
    顧風倒是不怎麽在意，一邊向飛舟緩緩而去，一邊向魔弈繼續道：
    “她說她不會原諒你，因為她不知陸沁是否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如果非要讓她原諒你......除非讓陸沁複活......”
    “隻要陸沁親口說出不怨恨你，芊芊就能原諒你當初的選擇......”
    將自己的視線從顧風的背影，移向蔚藍的天際......
    明明天際遼闊湛藍，可魔弈的心中卻是苦澀萬分。
    “讓陸沁複活......”
    “這......恐怕天底下都沒有任何人能做到......”
    “看來......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我了......”
    這一次，魔弈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苦澀和悲涼。
    聽到魔弈的回答，顧風的腳步不由再次頓住，隨即轉頭看向魔弈，略顯詫異道；
    “哦？為何你覺得這世間無人能辦到......”
    魔弈聲音微顫，話語間亦是無法掩飾的淒涼——
    “她......都燃燒神隻本源，魂飛魄散，永世不得再入輪回......”
    “別說複活，就連轉世都無法做到......”
    “如此一來，哪怕是天道，都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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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底下，又有誰能將她複活？”
    就在魔弈話音剛落之際，顧風也剛好飛到了飛舟上。
    卻見他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淡淡笑道：
    “那可未必！”
    “這世間，總是不乏奇跡......”
    “萬一......在不久的未來，陸沁她真的複活了呢......”
    顧風話音落下，魔弈微微一愣後，卻是苦笑著搖搖頭道：
    “若是世間真有神隻能辦到如此奇跡，即便是用一命換一命，我亦無悔......”
    顧風聞言，卻是不屑一笑道：
    “得了吧你，要你的命又沒什麽用......”
    說罷，顧風也不再多說什麽，而是利用神識，操控著飛舟漸漸遠去......
    留下因這番言語而有些懵的魔弈，在原地陷入久久的沉思......
    ......
    ......
    ......
    數個時辰後——
    顧風行駛飛舟回到了天域。
    而一回到天域，顧風便收了飛舟，與陸芊芊一同向天魔宗飛去。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二人這才回到天魔宗內......
    隻是......
    讓陸芊芊有些詫異的是......
    此時的天魔宗，完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而且......
    她的心中，莫名有了一種十分不祥的預感。
    這種感覺......
    甚至比上次廖凡死亡前的不祥的預感，還要更甚！
    “芊芊，你先走吧，為師先去看看魔汐是什麽情況......”
    顧風摸了摸陸芊芊的頭，柔聲道。
    “嗯，師尊，你去吧......”陸芊芊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就這樣，陸芊芊一路向著自己洞府趕去。
    不過在路過小師妹，也就是李菲兒的洞府門前之際......
    她卻發現——自己小師妹的洞府大門微微敞開。
    陸芊芊見狀，絲毫沒有多想，直接順遂自己的第七感走了進去......
    而她才剛走幾步，卻見此時身著一身縞素的李菲兒，仿佛失了魂一般......
    雙眸空洞，神情憔悴，孤零零地坐在院子裏的石椅上。
    整個人，比起上次相見，都仿佛瘦了一圈......
    要不是李菲兒那標誌性的粉色長發，她甚至都認不出來，眼前黯然神傷，如此憔悴之人會是自己的小師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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