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格外刺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像是某種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回響。
    “唔……好痛……”
    林淼的意識開始恢複。
    眼皮……沉重如墜鉛塊，林淼費力睜開雙眼，頭頂的白熾燈在視網膜上烙下刺目的光斑。
    "醒了？"
    白璐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淼偏頭望去，是姐姐。
    姐姐的白大褂的袖口沾著咖啡漬，眼下烏青濃重，顯然很久沒好好休息。
    床頭擺著插著雛菊的玻璃瓶，花瓣上還凝著水珠，在晨光中微微發亮。
    林淼想抬手，卻發現小臂纏著繃帶，輸液管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記憶如潮水湧來——血色旋渦、嘶吼的怪物、還有自己化作巨龍時沸騰的神力。
    她下意識摸向胸口，那裏的神核沉寂如熄滅的恒星，唯有指尖殘留的一絲暖意，證明一切並非虛幻。
    "別亂動"
    白璐按住她的手，遞來溫水，林淼注意到她指甲縫裏沾著幹涸的顏料，"你昏迷了三天，體溫一直降不下來"
    她頓了頓，從抽屜裏取出個鐵盒，裏麵整整齊齊碼著寫滿字的便利貼，"這是每天給你讀的故事，怕你在夢裏太孤單。"
    窗外傳來孩童嬉笑，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床單上投下條紋陰影。
    林淼忽然想起戰鬥時血月扯開手臂的畫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白璐立刻察覺，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驅散了些許寒意。
    "那些...怪物..."
    林淼沙啞開口。
    白璐搖搖頭，從口袋掏出個小巧的八音盒，正是白姆曾抱著的那隻。
    轉動發條，流淌出的不再是詭異旋律，而是輕快的童謠。
    "都結束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好在……你活了下來……"
    監護儀的心跳聲逐漸平穩，林淼靠在枕頭上，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
    白璐開始絮絮叨叨講這幾天的趣事，說隔壁床的老爺爺偷偷在病房養了隻鴿子，說護士站新換的咖啡機總把咖啡煮成焦炭味。
    林淼聽著聽著，嘴角不自覺上揚。
    突然，白璐的聲音頓住，從口袋摸出個精致的鈴鐺腳環，正是林淼在戰鬥時佩戴的那件史詩級裝備。
    此刻的鈴鐺由於過度的消耗，耐久已經耗光，淪為了一件普通的飾品。
    "這是當時發現你的時候，掛在你腳上的東西……"
    白璐耳尖泛紅，把腳環輕輕放在林淼掌心。
    林淼握緊帶著體溫的鈴鐺，感受著白璐關切的目光。
    下一刻，病房門不湊巧的"哢嗒"一聲被推開。
    主治醫生抱著病曆本走進來，而在看見睜著大眼睛的林淼時。
    醫生的眼睛猛的瞪大，手中的記錄本差點掉在地上。
    "這...這怎麽可能？"
    醫生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病床前，目光在監護儀和林淼身上來回掃視。
    "三天前送來的時候，你的各項生命體征幾乎都要消失了，按照醫學常理，根本不可能..."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化作一聲難以置信的歎息。
    白璐站起身，輕輕將鈴鐺腳環放回床頭櫃，解釋道。
    "也許是求生意誌太強烈了吧。"她轉頭看向林淼，眼中滿是溫柔。
    雖然白璐自己也有點疑惑，但是考慮到林淼上次屍體涼涼20天都能活過來。
    兩者一對比，也就顯的不那麽震驚了……
    醫生推了推眼鏡，翻開病曆本的手微微顫抖。
    "不僅如此，你昏迷期間的腦電波監測數據...出現過幾次異常峰值，就好像..."
    他突然停住，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咳嗽兩聲掩飾尷尬，"總之，能恢複得這麽快簡直是醫學奇跡!"
    林淼靠在枕頭上，調皮地眨眨眼。
    "醫生叔叔，我這算不算打破醫院的康複紀錄啦？"
    清脆的笑聲回蕩在病房裏，驚飛了窗外停駐的麻雀。
    醫生看著眼前活力漸顯的少女，又走到一旁的電腦查看林淼的體征數據，嘴裏喃喃自語。
    "太不可思議了...各項數值都已經開始回升，小姑娘你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臨走前，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仿佛要把這個奇跡牢牢記住。
    門重新關上後，白璐重新坐回床邊，繼續講起未完的趣事。
    可林淼的注意力卻飄向了窗外，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她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鈴鐺腳環，忽然輕聲說："姐姐，我其實好害怕……"
    白璐愣住，這才發現林淼的睫毛在輕輕顫動，淚珠在眼角溢出。
    "每次戰鬥後，我都覺得離死亡好近好近..."
    林淼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我不敢說，我怕你們擔心。"
    一滴溫熱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頰，落在潔白的枕頭上，暈開小小的水痕。
    她不怕死，卻怕自己閉眼後，再擦不幹姐姐眼角的淚，接不住洛魚遞來的糖果……
    那些把自己放在心尖的人，才是她最柔軟的軟肋……
    “我知道，我都知道……”
    白璐心疼地將林淼摟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
    原來那些故作輕鬆的玩笑，那些逞強的笑容，都是她獨自對抗恐懼的偽裝。
    陽光依舊溫柔地灑在病房裏，可此刻，白璐隻希望時間能慢一點，再慢一點。
    讓這個滿身傷痕的小蘿莉，能在自己懷裏多停留一會兒。
    “對了”林淼擦了擦眼角的了淚水，“班級競賽，怎麽樣了？”
    “班級競賽?”
    白璐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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