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笛音泣血醒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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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悲傷還未散盡,眼前的景象便再次切換。
這一次,是蕭定邦的書房。
時間已是深夜,窗外一片漆黑,隻有書房內幾盞長明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勉強照亮了這片空間。書房內陳設雅致,書架上堆滿了各種典籍卷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檀香。
但此刻,這片本該寧靜肅穆的空間,卻被一道潛行的身影打破。
沈晚雪!
她換上了一身緊湊利落的黑色夜行衣,將玲瓏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盡致。她的動作輕盈而敏捷,如同黑夜中的狸貓,悄無聲息地避開了書房外明崗暗哨的守衛,熟練地從一處隱蔽的窗戶翻入。
進入書房後,她沒有絲毫猶豫,目標明確地走向內側一麵巨大的書架。她的神情緊張而專注,眼中不再有之前的柔情和掙紮,隻剩下執行任務時的冷靜與決絕。她對書房內的布局顯然相當熟悉,手指在書架某一排看似普通的書籍上按照特定的順序按動了幾下。
“哢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聲響起,書架側麵一塊不起眼的木板緩緩向內縮進,露出了一個隱藏在牆壁內的暗格。
沈晚雪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小心翼翼地從暗格中取出一份用特殊油布包裹、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泛黃卷軸。幻象並未清晰地展示卷軸上的內容,但蕭玉辰能感覺到,那上麵似乎記載著某種與太一教功法或核心秘聞相關的、極其重要的東西。
就在沈晚雪剛剛將卷軸拿到手中,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時——
“吱呀——”
書房厚重的木門,被一隻手無聲無息地推開了。
一道挺拔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門口,如同融入了門外的黑暗。
是蕭定邦!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訝,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但他的目光,卻銳利如出鞘的利刃,冰冷地穿透昏黃的燈光,死死地鎖定在沈晚雪和她手中的卷軸之上。
“沈晚雪,”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般的壓迫感,“你在做什麽?”
這平淡的問話,卻如同晴天霹靂,在沈晚雪耳邊炸響!
她驚駭地猛然轉身,如同受驚的小鹿,手中的卷軸因為劇烈的慌亂,“啪嗒”一聲失手掉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四目相對。
一個驚慌失措,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一個麵無表情,眼神冰冷,卻又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和了然。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嗬……” 蕭定邦終於發出了一聲極輕的、意味不明的嗤笑。他緩緩踱步走進書房,目光從地上的卷軸移到沈晚雪慘白的臉上,“你果然是帶著目的來的。”
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剜開了最後那層偽裝。
“從一開始,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天起,你就在騙我,對嗎?”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沈晚雪的心上。
“不……不是的……” 沈晚雪下意識地想要否認,但迎上蕭定邦那雙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冰冷眼眸,所有的謊言都變得蒼白無力。
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絕望地搖著頭,身體因為恐懼和心碎而劇烈顫抖著。
最終,所有的掙紮和否認都化作了徒勞。她艱難地、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地點了點頭,聲音哽咽破碎,帶著無盡的悔恨與痛苦:“是……我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但是……”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蕭定邦,試圖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但是我對你的感情……定邦,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我真的……”
“可笑至極!”
蕭定邦不等她說完,便用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充滿了極致嘲諷的笑聲,打斷了她所有的話語。
那笑聲裏,沒有一絲溫度,隻有被欺騙後的憤怒,和對那份“真摯感情”的徹底否定與鄙夷。
他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侮辱。他猛地轉過身,毫不留戀地大步離去,隻留下一個冰冷決絕的背影。
書房的門,被他重重地關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也徹底關上了沈晚雪心中最後那扇希望之門。
“不——!”
沈晚雪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般,癱軟在地板上,抱著膝蓋,將臉深深埋入臂彎,發出撕心裂肺、絕望無比的痛哭聲。
那哭聲,充滿了悔恨、痛苦、絕望,以及對被徹底斬斷的情感和無法挽回的命運的哀慟。
蕭玉辰作為旁觀者,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終於親眼見證了父母之間那場悲劇的根源——一場從開始就注定要破滅的、被陰謀玷汙的愛情。
書房內撕心裂肺的哭聲漸漸遠去,眼前的景象再次模糊、變幻。
這一次,不再是侯府的華麗,也不是宮殿的威嚴,而是一個看起來極為隱蔽、陳設簡單的秘密據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草和塵土混合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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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淚痕未幹的沈晚雪,如同遊魂般出現在據點內。她的腳步虛浮,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精氣神都被抽幹了。
沈驚鴻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身形挺拔,卻散發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氣息。
“任務失敗了。”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如同寒冬裏的冰棱,“晚雪,你太讓我失望了。”
沈晚雪身體一顫,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是痛苦,是委屈,還有一絲殘留的、微弱的希冀。
“竟為了一個男人,” 沈驚鴻緩緩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和冷酷,“為了所謂的感情,置聖主的囑托於不顧,置我宗門百年大計於不顧!”
“哥……” 沈晚雪淚水再次湧出,聲音嘶啞,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哀求道,“我……我真的愛上他了……我不想再騙他了,我受不了了……”
她的話語充滿了卑微和乞求,希望得到兄長一絲一毫的理解和憐憫。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沈驚鴻猛然變得猙獰與暴戾的眼神!
“愚蠢!” 他低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光芒,“婦人之仁!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
他猛地上前一步,逼近沈晚雪,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盯著她:“你以為蕭定邦是什麽好東西?你以為他對你的那些柔情蜜意都是真的嗎?”
沈驚鴻發出一聲充滿嘲諷的冷笑:“我告訴你,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他接近你,不過是看中了你身上的太一宗嫡係血脈,看中了你可能知道的《玄天真解》罷了!他跟你,不過是相互利用!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如同印證沈驚鴻的話語一般,更殘酷的畫麵碎片如同閃電般劃過蕭玉辰的腦海——
那是蕭定邦與心腹在密室中的對話片段,雖然模糊不清,但關鍵的幾句話卻清晰可聞:
“……太一教的餘孽,果然按捺不住了……”
“……將計就計,利用她給西域那邊傳些假消息……”
“……《玄天真解》……設法讓她吐露更多……”
真相,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
原來,從來就沒有什麽真情!
蕭定邦從一開始就知道母親的身份和目的,他非但沒有點破,反而將計就計,把母親當成傳遞假情報、迷惑西域敵對勢力的棋子,同時還覬覦著母親身上可能隱藏的太一教至高功法!
他們兩人,都在自以為是地算計著對方,都以為自己是棋手,卻不知道,他們本身都隻是更大棋局中,被無情操縱的棋子!沈驚鴻利用妹妹去接近蕭定邦,蕭定邦則利用沈晚雪去達成自己的政治和武學目的!
多麽可悲,多麽可笑!
蕭玉辰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涼到腳底,渾身冰冷。
畫麵再次流轉。
是沈晚雪發現自己懷有身孕的時候。她臉上帶著一絲茫然,一絲恐懼,還有一絲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作為母親的微弱喜悅,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沈驚鴻。
然而,沈驚鴻在最初的錯愕之後,非但沒有半分安慰和關懷,眼中反而驟然閃過一絲冰冷的、算計的光芒!
“懷孕了?” 他上下打量著沈晚雪,語氣毫無波瀾,甚至帶著一種評估貨物的冷漠,“也好。”
他緩緩踱步,聲音低沉而殘酷:“正好,留下這個孩子。蕭定邦的血脈,再加上我太一宗的傳承……哼,未來,或許有大用。”
“轟——!”
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了蕭玉辰的靈魂之上!
他如遭雷擊,渾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原來是這樣!
他並非什麽愛情的結晶,甚至連意外都不是!他的出生,從一開始就在沈驚鴻的算計之中!他隻是一個被刻意留下的、融合了蕭家和太一宗兩種血脈的“工具”,一個在未來“或許有大用”的……棋子!
徹頭徹尾的棋子!從在母親腹中孕育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已經被規劃好了!
無盡的悲憤、屈辱和難以言喻的痛苦瞬間淹沒了蕭玉辰!
眼前的所有幻象開始劇烈地扭曲、破碎,如同被打碎的鏡子。
最終,所有的畫麵都消失了,隻剩下母親臨終前那張憔悴、含淚的臉龐,定格在蕭玉辰的意識深處。
母親看著他,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不舍,以及一絲深切的期望。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聲音微弱卻又無比清晰地在他耳邊回響:
“玉辰……我的孩子……原諒娘……是娘對不起你……”
“不要……不要重蹈我的覆轍……不要再做……棋子……”
“你要……你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話音未落——
“轟!”
整個幻境世界轟然破碎!所有的聲音、影像、情感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蕭玉辰猛地睜開眼睛,意識瞬間回歸現實。
他依舊站在那空曠的石殿中央,手中緊握著那支冰涼的碧綠長笛。
但他的胸中,卻翻湧著滔天的恨意!那是對沈驚鴻冷酷算計的恨!是對蕭定邦無情利用的恨!更是對自己從出生起就被賦予棋子宿命的滔天恨意!
恨意之中,又夾雜著無盡的悲涼。為母親那被陰謀吞噬的一生而悲涼,也為自己這可笑的、從未真正屬於過自己的命運而悲涼。
他的雙眼,因為極致的恨意和悲傷,泛起了駭人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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