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的靜室之內，氣氛依舊凝重。
    窗外的雲海翻湧不休，如同大長老此刻紛亂的心緒。
    “讓玉辰代表我族出戰萬族大會……”他緩緩踱步，聲音沙啞，“此事幹係太過重大。即便老夫能在此處被你說服，但族中那些老家夥，還有各脈的首領，怕是也會群起而攻，非議不斷。”
    “人言可畏，祖宗的規矩更是不容輕易踐踏啊。”
    龜老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渾濁的眼眸中卻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銳利：
    “老友，所謂富貴險中求。風險與收益，從來都是一體兩麵。想要讓我北海妖族在這次萬族大會上脫穎而出，甚至一鳴驚人，這步險棋，卻是不得不走，也可能是唯一能走的一步。”
    他放下茶杯，語氣篤定：“事在人為。若連嚐試的勇氣都沒有，又何談重振北海之威？”
    大長老長長歎了口氣，眉宇間的憂色更濃了幾分。
    他何嚐不知龜老所言有理。隻是，這個“理”，要讓整個固執守舊的北海妖族高層接受，其難度不亞於移山填海。
    “此事……想要推動落實，千難萬難。”他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我北海妖族，也確實已經站在了懸崖邊緣，避無可避。此次萬族大會，無論如何，都必須參加，而且……必須取得能讓各方側目的成績，否則，我族將再無寧日。”
    龜老見他語氣鬆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卻也適時地添了一把火：
    “老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事宜早不宜遲，夜長則夢多。”他話鋒一轉，似是隨意地說道：“若你實在擔心族中非議，老朽可以先去與玉辰那孩子商議。若是他能在大會中僥幸取得不錯的名次，所得的獎勵，分出五成歸入族庫，也算是對族內有個交代。”
    “不必！”大長老斷然擺手，神色間恢複了幾分身為一族之長的威嚴與氣度，“我北海妖族縱然境況不佳，這點氣度還是有的！若真用了他的力，得了好處，豈能再巧取豪奪？如今唯一的難點，便是如何讓族中那些頑固的老家夥們，接受這個……驚世駭俗的提議。”
    話雖如此，他心中那道最難邁過的坎，似乎已被龜老這番話語消解了不少。
    龜老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他知道，這位老友，已然被自己說服了。剩下的，不過是時間和方法的問題。
    次日，鴻蒙書院。
    蕭玉辰結束了一天的授課，送走了那些嘰嘰喳喳的妖族幼崽。
    剛走出學堂，便見院中那棵老榕樹下，龜老不知何時已在那裏擺開了一套簡樸的茶具。
    一個小巧的紅泥火爐上，正“咕嘟咕嘟”地煮著一壺水，清淡的茶香混合著草木的氣息，在微風中彌漫。
    “玉辰，過來坐。”龜老笑著招了招手。
    蕭玉辰依言上前，在石凳上坐下。
    龜老提起水壺，為他衝泡了一杯靈氣氤氳的清茶，遞了過去。
    “嚐嚐，這是老朽私藏多年的‘雲霧針’，凡品難尋。”
    蕭玉辰接過茶杯，輕呷一口，隻覺一股清冽的暖流沁入心脾，神清氣爽。
    “好茶。”他讚道。
    龜老也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玉辰，可知‘萬族大會’？”
    蕭玉辰放下茶杯，點了點頭：“晚輩略有耳聞，據聞是百年一度，萬族天驕齊聚的盛會。”
    龜老頷首：“不錯。此次萬族大會，由魔族在其沉淵地獄主辦，我北海妖族，亦決定派遣族中俊彥前往參加。”
    他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蕭玉辰的神色，卻見對方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仿佛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尋常事。
    龜老心中暗暗讚許，這孩子的心性，當真是沉穩得可怕。
    “老朽與大長老商議之後，想為你爭取一個代表我北海妖族出戰的名額。”龜老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萬族大會，危機與機遇並存。若能嶄露頭角，名列前茅，不僅能揚名立萬，更能獲得難以想象的大造化。”
    蕭玉辰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波動，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龜老，緩緩開口：
    “此事，全憑龜爺爺安排便是。”
    “哦？”龜老聞言，反倒微微一怔。
    他預想過蕭玉辰可能會有的驚訝、疑慮，甚至推辭，卻沒想到對方竟會答應得如此幹脆利落，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這孩子……未免也太過沉著了些。
    殊不知，蕭玉辰心中早已了然。係統的任務，從不會無的放矢。這不，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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