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陳鈺等人從河間府動身出發。
    一行人大張旗鼓，有近千北丐幫、明教弟子隨行。
    官兵不敢擋。
    浩大的聲勢，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悄聲議論。
    陳鈺騎在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上，烏騅這狗羊駝也像是看出了眾人眼中的崇敬，在那一個勁的怪叫，還尥蹶子踹旁邊小張騎的馬，將馬仗人勢詮釋到了極點。
    給了這狗東西幾巴掌才消停點。
    馬上，陳鈺閉目思忖，對周遭的喧囂視若無睹。
    河間府之行，不僅順利接到了張無忌一行人，還除了大部宋廷安插在北丐幫內部的釘子，他已下令，令明教各部分壇協助劉麻子等人支援各分舵，用不了多久，河北丐幫必定盡在掌握。
    然而此時此刻，心中竟提不出幾分欣喜。
    以他當下的武功，手上掌握的力量，哪怕是即刻起兵，一統天下也算不上難事。
    但事到如今，陳鈺所忌憚的絕非那汴京的宋帝。
    而是仙宮客，徐福。
    逍遙子等人被其囚禁不知多少歲月，怎的突然就合力將他打傷，還奪走了神書。
    仔細想想，這其中的故事絕也非那麽簡單。
    再者，那黑色鐵片到底是誰留下來的，所謂生機一線予後人，到底是何含義。
    不同於畏手畏腳的逍遙子，陳鈺中間已經施展逍遙遊回去看過很多次了。
    但逍遙子的能力來源於神書，逆時間長河向不老長春穀看，也隻有一片迷霧，無法驅散。
    “公子。”
    小昭原本在馬車上幫著李莫愁照顧小葫蘆，但今晨小龍女忽然找到她，問了她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現在又見對方不見了，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同自家公子說說。
    聽著小姑娘嬌聲匯報，陳鈺嘴角微微翹起：“不錯，還知道問你，說明也沒那麽呆。”
    小昭搖搖頭：“龍姐姐不呆，她隻是從小長在古墓，比較閉塞，對很多東西都不了解。”
    她垂下頭，輕聲道：“玩具不僅僅是玩具，更有父母對子女的愛，我是這麽跟龍姐姐說的，然後她就問我，愛是什麽。”
    疼愛、憐愛、喜愛...
    當時小昭一怔，但瞧見小龍女木然又困惑的眼神，心裏忽然有些難過。
    她的父親雖然去世的早，可母親待她一直都是很好的，讓她去光明頂當臥底前，還抱著她哭了一場，滿眼不舍跟擔憂。
    可是這龍姐姐...
    小昭歎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古墓派的人是這樣的，倒也不必擔心她，林朝英讓她跟著我，她肯定是跟著的。”
    陳鈺向後看了一眼，雪下的很大，稍微靠後的位置就隻能看到些許輪廓了。
    小昭微微頷首，忽然詢問道：“公子，李姐姐以前不也是古墓派的麽，你當初是怎麽跟她在一起的...”
    李莫愁可比小龍女更像活人。
    “此事說來話長。”
    陳鈺總不好說是自己跟陸無雙談戀愛的時候順手調的。
    隻是微笑道：“莫愁跟她不一樣，莫愁有執念，她沒有，所以許多事需要她自己去悟。”
    小昭似懂非懂，猶豫了片刻後小聲詢問：“教主哥哥，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這龍姐姐？”
    “算不上。”
    陳鈺平靜搖頭：“隻是原本屬於她的那個唯一似乎沒了，雖然也確實跟我沒什麽關係，但我想，給她提供另一種可能性也挺有意思，就當是做善事了。”
    小昭不覺明厲，點頭笑道：“反正公子對女孩子總是有一手，大家都喜歡你。”
    “嗯？”
    陳鈺看了她一眼，小昭白皙透亮的小臉蛋上頓時浮現出淺淺的紅暈，湛藍色的眼睛撲閃撲閃：“公子，那我先回去啦~你要小心著涼哦。”
    這丫頭...
    他搖搖頭，視線忽然注意到旁邊的張無忌，他自打小昭來後就目不斜視，拘謹的壓根都不瞧她。
    就挺怪的，再怎麽說，他們三人當初可是一起走過光明頂隧道。
    被詢問原因，張無忌紅著臉答道：“教主，你忘啦，我一看到好看的女孩子就害怕，我娘說...”
    “越漂亮的女孩子越會騙人是吧。”
    陳鈺沒好氣道：“那你這輩子娶妻生子要找個什麽樣的？”
    張無忌“啊？”了一聲，像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思忖了片刻後，認真道：“其實蛛兒就很好。”
    又歎了口氣：“可是現在她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多半是又去投奔黛綺絲去了。
    陳鈺腹誹，又聽小張詢問道：“教主，你跟周姑娘不日便要成婚了吧，成婚之後，你也要帶她回南境麽。”
    “不，她喜歡待在峨眉山，畢竟認識的大多數人都在那裏。”
    陳鈺搖搖頭，見張無忌一臉疑惑，心中暗笑，有莊園在，便是相隔千裏又何妨。
    嘴上卻道：“沒辦法呀，師父將峨眉掌門的位置讓了我，可是我也沒辦法一年四季都呆在峨眉山，其實芷若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峨眉掌門。”
    張無忌微微頷首：“也是，教主還是峨眉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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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而抬起頭，笑道：“都說那滅絕師太冷酷無情，霸道刻薄而不知變通，這次變通倒是機靈的很，峨眉得教主庇護，必定源遠流長了。”
    兩人正說著話，前方忽然有弟子來報，說有朝廷兵馬堵在前麵。
    “教主。”
    張無忌微微皺眉，但見陳鈺尚未下令，下麵的明教、丐幫弟子接手執兵刃，眼神警惕，仿佛隨時要動手的樣子。
    陳鈺輕蔑的擺擺手：“無妨，宋帝就是再愚蠢，也不會在這個當口對咱們動手的。”
    說著策馬來到隊伍前方，隻見不遠處的山坡上站著數百全副武裝的殿前班直，最前方還站著幾個宦官。
    見他到來，為首的身著緋紅官袍的老太監上前一步，高聲喊道：“來者可是原北丐幫幫主、明教教主陳鈺？”
    風雪漫天，兩邊隊伍聚攏，氣氛極度緊張。
    陳鈺審視著那宦官，他依舊記得，葵花老祖似乎就匿身於汴京皇城，但視線掃過這幾人，關之言行，或許是會會點武功的，但絕非是九極那個層次。
    見他不答話，那老宦官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從旁邊的將軍手中接過聖旨，高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製曰：朕紹膺景命，君臨萬方。惟賢是舉，惟功是懋。谘爾陳鈺，夙稟忠貞，資兼智勇。器宇宏深，韜略淵邃。武可安邦，威能服遠。今特晉爾為天成軍節度使，鎮南王，領西域大都護，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都督南境、西域諸軍事...”
    待到宣讀完，才擠出一副笑臉：“陳教主，還請接旨吧。”
    這宋國的情報係統也不錯啊。
    陳鈺眯起眼睛，卻並無接旨意向，甚至都沒有下馬。
    片刻之後，他揮動韁繩，烏騅開始緩慢移動，徑直來到那太監麵前。
    周遭的殿前班直瞬間如臨大敵，看著馬上身影，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今日之前，他們從未想過，一人一馬帶給他們的壓力，甚至超過千軍萬馬！
    “陳教主...你...”
    烏騅高昂的馬頭直接抵在了那老宦官的頭頂，對方滿眼慌亂，忍不住向後踉蹌。
    他可是聽說過，此人是究極殺神，前天夜裏還在河間府大開殺戒。
    “張左使。”
    好在陳鈺並未再進一步，而是停下馬匹，招呼張無忌上前。
    小張麻溜的取了聖旨，那宦官剛喘了口氣，又聽陳鈺似笑非笑道：“怎的，就口頭上這些？賞賜什麽的沒有麽？空手套白狼是吧。”
    宦官心頭一驚，連忙道：“有的，有的，快，快搬上來！”
    隨著他一聲令下，隊伍中的那些士兵立刻拖著幾十口大箱子過來，打開一看，裏麵全是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老宦官強笑道：“陳教主，官家得知教主平定南境、西域的消息，高興的幾天沒睡著，這些都是官家點名從府庫中取來賞賜您的。”
    “哦~官家的賞賜...殷堂主！彭瑩玉、周顛！”
    陳鈺嘴角微微勾起，忽然大喝一聲，三人即刻出列。
    “將這些財貨分發給兄弟們。”
    他轉頭掃過滿臉喜色的眾人，打趣道：“爾等可要牢牢記住官家的恩情啊！”
    “哈哈哈，多謝官家！”
    “官家這賞賜要是早來點，老子也不用來當乞丐了！！”
    “法克官家！”
    哄笑聲、譏誚聲不斷傳來，叫這邊的宋廷使者臉色漲紅。
    又見陳鈺要策馬歸去，老宦官壯著膽子，顫聲道：“陳教主，朝廷要在終南山舉辦武林大會，那些外族韃子知道了這個消息，定然要來尋麻煩的，如今中原烽煙四起，正需英雄主持局麵...”
    話還沒說完，隻見陳鈺微微側身，視線冷冽。
    隻是一眼，便叫這位都都知渾身戰栗，如墜冰窟。
    “滾開。”
    陳鈺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隨即便轉過頭，烏騅則是補充吐了幾口唾沫。
    片刻之後，明教、丐幫的隊伍旁若無人的穿過這些禦前兵馬。
    “烽煙四起，教主，我南下的時候確實聽說最近中原很不太平，有很多韃子高手聽聞咱們這邊要舉辦武林大會，特意來搗亂。”
    張無忌騎馬跟在陳鈺身旁，有些擔憂的說道。
    不少門派遭遇襲擊，其中名氣最大的便是華山、崆峒兩派。
    “他們擔心中原會出一位凝聚眾人的武林盟主。”
    殷野王冷笑道：“殊不知越是阻撓，越是群情激奮，咱們人心越齊。”
    幾人正說著，忽聽弟子來報，說西北諸門派在來的路上遭遇蒙麵高手截殺，死了很多人。
    昆侖派也在其中。
    “昆侖派中有不少弟子追隨教主參與了西域對汝陽王府的作戰，這是尋仇。”
    殷野王篤定道。
    “叫西邊各地分壇前往支援，同時也要做好防護。”陳鈺吩咐道。
    “是！”
    殷野王抱拳離去。
    張無忌詢問道：“教主，您要參加武林大會嗎？”
    “參不參加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在終南山，且看看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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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鈺淡淡道。
    此次武林大會盛況空前，就連郭大俠都回來了，宋廷甚至不惜拉下臉來找自己求和，足以見得其重視程度。
    張無忌點點頭，又見陳鈺笑著瞧他：“張左使，你且代表明教參加如何？”
    “啊？我？”
    張無忌愣了愣，撓撓頭：“教主有命，我本不該推辭，可是我武功不大行啊，教中多的是比我厲害的人。”
    “你武功很行。”
    陳鈺打趣道：“別的不說，就你這大成九陽神功，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再者，我允許你學乾坤大挪移。”
    張無忌臉色一變，搖頭道：“萬萬不可，教主，你對我恩情深重，無忌這輩子都還不完，況且這乾坤大挪移乃是教主才能練的高深武功，我怎可...”
    “這事不用再議論了，我意已決。”
    陳鈺搖搖頭，通過彭瑩玉昨日所說的話，他能斷定，這明教中有不少死守三大令五小令的忠實信徒。
    教主不可為官為君，其實也簡單，關鍵時刻找個背鍋的也就好了。
    按照小張這溫柔的性格，當了教主，正好可以將明教做無害化處理。
    他壓低聲音：“不管宋廷是什麽心思，咱們都得做好防範，張左使，你得支棱起來，當一回誘餌了。”
    神書碎片的迷霧確實可以遮擋他逍遙遊的窺探，但動機無法遮掩。
    當陳鈺覺察到自己要看的多數事物都被霧靄掩蓋時，便知有九極在謀劃著些什麽針對他的事宜。
    甚至可能還不止一位。
    這樣也好，省得自己一個個的去找了。
    陳鈺嘴角泛起冷笑，倘若連這些個徐福的囚徒都對付不了，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跟徐福過招。
    活膩歪了，找死，那我成全。
    看著依舊有些困惑的張無忌，他並沒有細致解釋，隻道：“我有預感，這次武林大會，咱們要幹票大的。”
    向南走了整整一天一夜。
    隊伍駐紮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陳鈺抱起李莫愁，對方嬌媚的攬住他的脖頸，剛洗完澡，渾身香噴噴的，已經是蓄勢待發。
    “師父，女兒已經喂過啦~可是莫愁自己有點餓，就等師父來喂了呢。”
    一雙美眸撲閃撲閃，跟妖精似的。
    “等下再喂。”
    就在李莫愁嬌滴滴的想要承歡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打斷了她。
    “又是你...”
    李莫愁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從陳鈺懷中鑽出來，白絲玉足抬腳便踹。
    卻被小龍女側身避開，淡淡道：“你先別打我，他之前問我的問題，我知道答案了。”
    陳鈺坐在床前，順勢將眼神銳利，氣的要殺人的李莫愁拽進懷裏：“什麽答案。”
    “給了玩具又同時給了什麽，小昭說是愛。”
    小龍女平靜道：“我知道，你沒這麽容易免我債務的，定是要追問我什麽是愛。”
    她抬起手臂，指向正伏在陳鈺懷中的李莫愁：“師姐現在這樣，就是愛，她愛你。”
    李莫愁：ヾ(?)??
    感覺這臭丫頭今天說話還挺好聽。
    抬起頭，含情脈脈道：“是的師父，莫愁愛你，莫愁隻求生生世世都跟師父在一起。”
    “我知道。”
    陳鈺點點頭，順勢握住。
    赤練仙子“嗯”了一聲，輕咬嘴唇，一雙美眸水汪汪的，如春雨蒙蒙。
    “不錯，竟然會預判了。”
    陳鈺看了麵無表情的小龍女一眼，詢問道：“莫愁自然愛我，但她現在的模樣是因為愛嗎？”
    “師父~”
    李莫愁嬌嗔了一聲，轉頭見小龍女秀眉微蹙，似在思索，忍不住笑道：“她還是處子，自然是不懂的。”
    “愛和欲又有什麽區別？”陳鈺追問道。
    小龍女搖搖頭：“不知道，但是你說過，隻要我答出答案，就免一百座古墓，還有會助我練玉女心經。”
    “師父要跟你練玉女心經？”
    李莫愁一怔，若有所思後，揶揄道：“我明白了，師妹，你歲數也大了，想男人了是不是？”
    小龍女被她視線打量的有些不舒服，但還是看向陳鈺道：“你又是騙我的？”
    “不。”
    陳鈺搖頭：“即便你後麵兩個問題沒答上來也不影響，按照約定，免你一百座古墓。”
    小龍女：(≧u≦)
    雖然隻是一瞬，但可以看得出來，她還是很開心的。
    陳鈺壓根就沒想問小龍女愛是什麽，書中的她迸發情感，乃是跟楊過連著幾年朝夕相處，修煉玉女心經，自然而然產生的。
    想著此刻問，多半也隻會得到哭笑不得的答案。
    這小冰人突然發揮主觀能動性了，預判自己會坑她，倒也是樁樂事。
    而能以李莫愁舉例，更加體現了她並不愚笨，隻是長久以來封閉內心的七情六欲，叫她從來不會去思考些有的沒的。
    “那玉女心經...”
    小龍女又道。
    陳鈺低頭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李莫愁，小聲對她耳語了幾句。
    李莫愁噗嗤一笑，點頭哼道：“算這臭丫頭運氣好。”
    “把門關上。”
    陳鈺吩咐道，繼而嘴角微微勾起：“我與莫愁演示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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