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十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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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重陽。
    全真教創始人,老頑童周伯通之師兄,全真七子的師父。
    逍遙子曾言,九極之一,先天純陽,便是此人。
    但同為九極,陳鈺在這青年道士身上,卻沒有感受到同逍遙子一般的危險與壓迫感。
    要用感覺來形容,陳鈺願意稱呼此刻的王重陽是一支枯木。
    外表雖然是年輕道士的模樣,可渾身上下,全無朝氣。
    古墓派居住的活死人墓,原為王重陽道場,活死人這三個字,用在他身上甚是恰當。
    “喝酒麽。”
    陳鈺指了指麵前的酒缸,對方搖搖頭。
    視線落在鬆樹下打著盹的林朝英身上,但很快便移開。
    “適才我在全真大鬧,你不出來阻止,現在來找我,所為何事?”
    陳鈺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要替你的徒子徒孫找回場子?”
    王重陽凝視著他,仿佛要用視線將他看穿,片刻之後,淡淡道:“不。”
    他頓了頓,聲音淡漠、沉穩:“我希望你立刻離開終南山,帶著...古墓的人。”
    陳鈺上下打量著他,良久:“恕難從命。”
    王重陽微微蹙眉,不知為何,他感覺眼前青年身上有他特別不習慣,甚至於厭惡的氣質。
    沉聲道:“你很強,強到可以殺死逍遙子,但天外有天,此次欲對你動手的,是數位九極聯手,單一神書碎片與數枚神書碎片的強大無法比擬,此戰你必敗無疑。”
    陳鈺的眼神悄然冷冽,尚未說話,衣袍已然被內力鼓起,獵獵作響。
    笑道:“你是來警告我的,還是來下戰書的。”
    麵對他警告意味的殺意,王重陽站立不動,眼神依舊平靜:“我是全真弟子無心,再過三十六年,便是另一個名字的全真弟子,你們的事我不願參與,隻是提醒你目前的處境。”
    陳鈺收斂氣勢,又用古藤杯盛了一杯酒,湊到嘴邊:“既如此,多謝了,但還是那句話,恕難從命。”
    “為什麽?”
    王重陽臉色微沉:“明知必敗,還要自取滅亡,若你戰死,你的親人故舊又該如何你想過麽,你身邊的一切,都會因你而毀滅,你所在乎的,都將不複存在。”
    陳鈺淡淡道:“按照你的說法,是否一味退讓,或者像你一般隱匿起來,當個道士或者和尚便能高枕無憂,怕是沒有那麽簡單吧。”
    “我知道你...”
    他掃了眼臉色陰沉的王重陽:“你早年起兵抗金,屢戰屢敗,最後萬念俱灰,隱居於古墓之中,號稱活死人,發誓不再管天下之事,最後還是她刺激鼓舞於你,將你帶離了古墓。”
    陳鈺指了指那邊的林朝英,踱著步子道:“可能你曾經是個英雄,但現在的你不是,你的頹唐、畏縮、躲閃,我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能聞到,我很好奇啊,老王,那個五絕之首,戰無不勝的中神通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他止住步伐,目光銳利:“說句難聽的,若是現在的我想殺你,不會用第二招。”
    王重陽麵不改色,淡淡道:“她沒同你說麽。”
    但見陳鈺似笑非笑,他瞬間了然,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苦澀之意。
    也是,那日過後,對方已失望徹底,怎會提起自己的事。
    “你殺了逍遙子,自然奪取了他手中的那塊碎片,既如此,便自己看吧。”
    王重陽右手伸出,緩緩撥開,眉心隱約有金光閃爍。
    幾乎是在同時,陳鈺運轉逍遙遊,湛藍色的蝴蝶自虛空而落。
    周遭泛起波紋,再度回放著當日林朝英王重陽離開古墓的場景,但此刻已無迷霧遮掩,所有的一切一覽無餘。
    畫麵中的王重陽跟現在迥然不同,而是那兩幅畫中,高大英武的形象。
    一男一女,曆盡跋涉,抵達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穀。
    迷霧再度襲來,與之同來的,還有位高大偉岸的身影,王重陽的個子已經很大了,但在對方麵前,依舊顯得像個孩童。
    “大戰”一觸即發,之所以打引號,乃是在陳鈺看來,這根本就不是戰鬥。
    而是單方麵的屠殺。
    縱使王重陽乃五絕之首,天下當之無愧的大宗師,林朝英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絕豔女子,女宗師,可依舊敗了。
    敗的毫無抵抗之力。
    內力、劍法、拳法、掌法...
    對麵對他二人都是碾壓,甚至於貓戲老鼠的作弄。
    林朝英武功不如王重陽,率先敗下陣來,被那人以強橫內力,製於半空。
    王重陽怒意勃發,本要拚命,卻聽那人笑道:“你這麽多年為何毫無長進,縱使得了神書碎片又如何?依舊一無是處,這女子甚至還強過你,你用你從神書碎片悟來的招式給她喂招,方才她那決死一劍已經超越你了,你的純陽之體先天勝過所有人,卻為何止步不前?”
    林朝英高挑的身子浮於半空,周身骨結因為被強橫內力鉗製,而啪啪作響。
    極致的痛苦令她幾近說不出話來,但依舊咬緊牙關,厲聲喝道:“兄長,不要管我,咱們不是說好了麽,要戰勝你的宿命,便是今日戰死,也叫他無法得逞!這...何嚐不是打破了命運,你是抗金領袖王吉吉!不是什麽人都能隨意擺弄的木偶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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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說一,畫麵中的林朝英英姿勃發,英氣逼人,宛若秋水般的眼眸透著淩厲不屈,比現在的酒鬼模樣要好多了。
    “賢妹!”
    但見畫麵中,王重陽臉色陰沉,先天功全力運轉,眉心神書碎片光芒大作,亦是決死一劍。
    但此劍尚未刺出,那迷霧中的男子便歎道:“我感受到了,你很猶豫,何必呢,既無心在武道上再有什麽大的精進,便一心一意去鑽研長生之道如何?當初我任你們離開不老長春穀,甚至於將神書碎片賜予爾等,便是想讓你們替我探求長生的可能性,其他人要麽瘋了,要麽將自己搞的不死不活的,唯有你的法子有幾分可取之處,維持記憶,隻是五十七年便得化為嬰兒,修為盡失,重活一世,五十多年對我而言還是太短了,你就在這個方麵努力如何?百年,千年,萬年,我要的,終究是沒有任何限製的長生不老哇。”
    “你...休想。”
    王重陽眼神堅毅,長劍揮舞,周遭樹林、草木、飛鳥仿佛在瞬間靜止。
    正是他獨創的究極武學。
    林朝英雙眸一亮,笑中帶淚道:“兄長,便該如此。”
    然而話音剛落,如虹的劍勢驟然崩散。
    王重陽無力的跪倒在地,口中、身上鮮血如注,抬起頭,難以置信的仰視著那個身影。
    這決死一擊,居然碰都沒有碰到對方!
    林朝英也是驚異的睜大了雙眼,良久,微笑道:“咱們都已經盡力啦,便是一起死在這裏,我也甘心。”
    “嗯?”
    霧中男子聲音帶著幾分笑意:“這女子對你倒是情意深重,你們成婚沒有。”
    “去你奶奶的。”
    林朝英俏臉一紅,對著他破口大罵,她口齒本就伶俐,此情此景也不害怕,問候他祖宗十八代,罵人不重樣的。
    那男人也不生氣,隻是對王重陽道:“你今日來殺我,我卻不怪你,你還年輕,幾世積累也不夠,這樣吧,我隻殺了這鼓動你放棄長生的女子,你繼續回去修行如何?”
    說罷抬起右手,懸浮於半空中的林朝英登時血流如注,鮮血不斷從她的七竅湧出,可依舊喝罵不止。
    “住手!”王重陽臉色驟變,想要拾起地上的長劍,可一個踉蹌,竟是站都站不起來。
    看著這個鼓勵他走出古墓,鼓勵他不做活死人,鼓勵他戰勝命運的摯愛痛苦的模樣,心如刀絞。
    林朝英艱難叫道:“兄長...不要受他蠱惑,我...啊~~~”
    極致的痛苦叫她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哇的大口吐血。
    “我叫你住手!”王重陽跟著大口吐血。
    那霧中男子笑道:“你這般在意一個人,倒是前幾世從未出現過,這樣吧,我可以不殺她,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回去後一心一意的鑽研神書,找出長生的途徑,你若答應,我便放你們離去。”
    “我...”王重陽臉色蒼白。
    林朝英已經虛弱的難以言語,但依舊道:“兄...長,你,答應我的...”
    話音未落,虛空中的力道又是重了幾分,鮮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你不要殺她,我願意回去。”
    隨著王重陽這句話出口,林朝英俊俏的臉蛋驟然慘白,仿佛一瞬間,生機盡失。
    “懦夫...”她輕聲道,眼淚奪眶而出。
    王重陽甚至不敢抬頭,直到林朝英的身子緩緩落在他身前。
    看著她緊閉雙眼,一時眼眶通紅。
    “回去吧,她會沉睡很久。”
    霧中男子淡漠道:“你的弱點太明顯了,記住,你對我的價值便是長生,若有一日,你放棄長生,便不再有存活的價值,我會賜予你比死更痛苦的懲罰。”
    霧靄滾動,許久才散去。
    陳鈺散去逍遙遊,這下算是徹底了解了當初發生的一切。
    看著正凝視著自己的王重陽,他忽然明白了對方前來勸阻自己的用意。
    自己要去對戰九極,在王重陽看來,就好似他當年不自量力,帶著林朝英去殺徐福一般。
    可他與王重陽,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九極除了對付徐福,從未聯手過,你要對付的是其中四位,何必做此螳臂當車之舉。”
    王重陽淡淡道:“便是僥幸贏了,天門的那人依舊俯視一切,你所做的,隻是衝動,僥幸,無意義的嚐試罷了。”
    “老王,你不惜用自身經曆來勸住我,我很感激。”
    陳鈺平靜道:“你退縮,逃避,我卻不會笑話你,人各有活法,我陳鈺絕不會任由自己的命運被他人掌控,既要戰,那便戰,管他九極也好,徐福也罷,我必將一力轟下。”
    聲音雖平靜,可那神態間的睥睨、自信,無所畏懼,卻是一覽無餘。
    王重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確定是勸不動,轉身便走。
    身後傳來陳鈺清朗的聲音:“別在意,她是寧願與你一起死,也不願看著你為她苟且偷生,這醉鬼祖師恨的不是你,她恨的是,終究是沒能將你這活死人變成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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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下,林朝英緩緩睜開雙眼,又再度淡漠的合上。
    王重陽的腳步稍有停滯。
    山頭狂風呼嘯,卷起的雪花遮擋了他的視線。
    恍惚間,他好似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推開古墓的大門,外頭的女子紅衣似血,俏美絕豔,笑嘻嘻的,指著他罵道:“王吉吉,你這縮頭烏龜,敢不敢跟我比劃比劃。”
    片刻之後,又化為了溫柔的呢喃:“兄長,無論如何,我都陪你,便是同你死在一起,小妹也無怨無悔,你可知道,我一直,算了,不說了...”
    “命運,什麽是命運,失敗算不得什麽,放棄才是真正的失敗!什麽不老長春穀,什麽徐福!什麽傀儡!振作起來啊!兄長,咱們拚死一戰,便是敗了,也是頂天立地的大宗師!”
    “懦夫。”最後是那聲絕望又無奈的輕叱。
    他微微張口,這些聲響是那樣清晰,仿佛曆曆在目。
    可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
    “師兄!”
    風雪散盡,匆匆趕來的老頑童看著那片白茫茫霧靄中的隱約身影,失聲叫道。
    邊上的郭大俠吃了一驚,他可是知道,老頑童的師兄王重陽已經過世多年,怎會出現在此。
    想來多半是他看錯了。
    “嶽父?”
    陳鈺剛送走王重陽,便見郭大俠與周伯通匆匆趕來,頓生好奇之意。
    但見郭大俠支支吾吾,老頑童眼神躲閃,瞬間了然,笑道:“這老東西還真不傻。”
    原來周伯通從馬鈺丘處機處得知自己要來全真教找麻煩,不是真的逃走。
    他雖瘋瘋癲癲,不修邊幅,卻對師兄王重陽建立的全真教極有感情。
    自知打不過陳鈺,便將郭大俠叫了來。
    見兩人臉上頗有尷尬之色,陳鈺忍俊不禁道:“來得正好,我還沒喝夠呢,嶽父,同我再飲如何?”
    郭大俠和周伯通已知全真無礙,陳鈺隻是動手殺了趙誌敬那個狗賊,此刻已經全然放鬆了下來。
    自然應允。
    又是數個回合後,目送著兩人離去,陳鈺背起小龍女,對旁邊裝睡的林朝英道:“別裝了,回去吧,我後麵還有事呢。”
    林朝英咕噥了兩聲,伸手撓了撓肚皮,卻依舊不睜開眼。
    沒辦法,陳鈺順勢將她抱在懷中。
    前麵抱著一個,後麵背著一個,慢悠悠朝著古墓走去。
    推開古墓的大門,裏頭幽暗無邊。
    將兩女放在寒玉床上,陳鈺去廚房,打算給自己泡杯茶。
    卻聽林朝英輕聲道:“小夫君,我能托你照顧龍兒一生一世麽。”
    “能。”
    陳鈺毫不猶豫道。
    裏頭側身的小龍女身軀微顫,白皙的玉手稍稍攥緊。
    但聽陳鈺笑道:“她欠了我永生永世都還不完的債,在沒清賬之前,我不會叫她死的。”
    “謝謝你。”
    林朝英仰起頭,輕歎道:“筠兒,還有這孩子被我帶偏了路,我林朝英這輩子沒負過什麽人,唯獨對不起她們,我希望龍兒能過上同我不一樣的人生,她對感情還很懵懂,希望你多多照顧她。”
    “別搞的跟托孤一樣。”陳鈺沒好氣道。
    林朝英失笑道:“你都知道了,我這一去,十死無生。”
    “既知無生,為何還要去?”
    “尊嚴。”
    林朝英淡淡道:“我的劍還留在那裏,它是我戰敗的見證,無論如何,我要取回來。”
    繼而輕笑道:“說我呢,你不也一樣,那人叫你逃走,你不願意走,從這點上來看,咱們還挺像的,難怪一醒來就聽你叫我夫人。”
    “我叫過麽?”陳鈺選擇性失憶道:“你是缺愛缺昏了頭,性壓抑了是吧。”
    林朝英氣惱的瞪了他一眼:“沒良心的臭小鬼,你放心,我會助你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兩個徒孫年紀輕輕的當寡婦。”
    “不必,她們當不了寡婦,你也當不了。”
    陳鈺昂起頭道。
    林朝英噗嗤一笑:“就這麽自信?”
    “咱倆是有點像,但有一點你說錯了。”
    陳鈺視線瞥向她:“我從來就沒覺得自己會輸,十死無生的不是我,而是那些不自量力的長生囚徒。”
    ......
    隔日,天下英雄群集。
    少林、武當、峨眉、全真、明教、丐幫、天南地北,數不盡的高手齊聚終南山下。
    巨大的擂台左右,人山人海。
    武林大會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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