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一些。所以說我這是入彀了？”
    “沒錯。”中書令笑道：“唐太宗說過‘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像你這樣的人才是不可能放過的。”
    班行遠搖了搖頭：“你們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沒你想得那麽嚴重。肯定有一些人心裏不舒服，但是那又怎麽樣？沒有能力就不要惦記不該惦記的事情。有些話我肯定是不會和別人說的，但是你的話就無所謂了。一方麵你心思通透，道理都明白也能處理好。另一方麵就算和你說了你也會爛在心裏麵，不會有什麽影響。尚書省的同僚想必也都是一樣的態度。”
    看到班行遠點了點頭中書令繼續說道：“作為一個非著名曆史學家，你自然很清楚隻要是人的團體就一定會有矛盾，有不同的派係，這無關對錯，人性如此。隻要不影響團結，確保工作正常的開展就好。在那個可歌可泣的年代，所有人都在為了謀求自立而奮鬥，那些前輩都自覺的放下了各自的想法，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鬥。”
    “現在也一樣，我們依舊有複興這個共同目標，總體上還是團結的。但是時代變了，每個人麵臨的考驗和誘惑都太多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如果能控製在一定範圍內倒也無所謂，人無完人，如果都按照講話、文件裏的要求嚴格查的話，沒幾個幹淨的。”
    “兩千多年前老祖宗就明白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的道理。隻要能控製住自己的心思，明白限度，大節無虧都是好同誌。但是總有一部分人在麵對誘惑的時候迷失了自己鑄成大錯。而且不用說你也知道不管是在哪個層麵都沒有絕對的團結，都有分歧，有矛盾，不過都很好的控製在內部。而且通過妥協什麽的在一定程度上化解。”
    “我們強調維護以尚書令為首的中樞的權威也是必須的，雖然一定程度上抑製了下麵的聲音，但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班行遠點點頭說：“你不用和我說這些，人啊，如果不給出他們畫出一線告訴他們絕對不能越線，那麽他們絕對能找到各種合情合理的理由一次次的突破。最終的結果是各行其是，一盤散沙，中樞決定的事情落實不下去了。確立權威還是很有必要的。”
    中書令說：“雖然這樣的話基本上保證了一個聲音，但是很多時候一些矛盾不能很好的化解。表麵團結的下麵是不斷出現的裂痕。就如同齒輪一樣，磨損越來越大以致出現故障，所以有時候還是需要一個潤滑劑的。你就是那個很好的潤滑劑。”
    班行遠說：“您別給我戴帽子。還潤滑劑呢，這些年來因為一些工作的事情我沒少的罪人吧，我怕是齒輪中間加速磨損的沙子吧。”
    “也沒你想的那麽嚴重，主要是都知道你是對事不對人。也確實有不少雜音，但是更多是地方的，因為會有段時間手頭上比較緊張。但是個人的話還好，個人方麵並沒有受直接損失，少了這個路子還有別的路子。不過後來你發的那些文章，把事情解釋得清清楚楚，地方現在已經明白過來雖然有陣痛，但是這樣一來避免了以後可能發生的係統性風險。”
    “而且你還給出了新的路子，一些行動快的區域照做後效果很好，也越來越理解你了。最關鍵的是因為你的個人原因，你能沒什麽負擔的直言。你可能不知道，很多話、很多建議在你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換別人說的話就影響團結了。尤其是一些說給尚書令的話，換做作別人說的話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尚書令還非常能聽得進去你的話的，所以你無意間消弭了不少不同的聲音，反而促進了團結。為什麽中書省很多不屬於你職責範圍內的事情都要讓你過一遍手？因為你給出的辦法雖然比較激進但是偏偏兼顧各方麵的想法，實施的效果非常好，各方麵都滿意。”
    班行遠說：“算了吧，我看是欺負我不爭不搶，我出力他們得好處。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是真真切切要搶走了那本來就不多的位置，怕是成了不少人中的眼中釘。我可是沒有根基的。”
    中書令說：“沒有哪個位置就一定理所當然屬於誰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但一定是綜合考慮下比較好的。你是例外，你就是那個最好的，不管是在哪個位置上，哪怕是把你放在尚書令這個位置上你也是做的最好的。誰說你沒有根基，你的根基是最紮實的，億萬國人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班行遠趕緊搖頭：“您可別捧殺我，我拎得清。我可不會想這些事，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滿足了。而且，我太年輕了。”
    “我們看中的就是你的年輕。我們這些老家夥再幹幾年就輪到你接手了，那時候你的年齡反倒就成了最大的優勢，可以確保很長時間內不走彎路。”
    班行遠：“那可由不得你們，或許我會早早的撂挑子。這種活兒就不是人幹的。”
    “隨便你怎麽想，你也不是人啊，顯聖真君嗎。你自己的想法又做不了主，你肯定會做出對這片土地負責的選擇。就算你撂挑子也無所謂，隻要你在就翻不了天。”
    ……
    回到家裏剛好趕上晚飯，有班行遠約的客人，張純如，正在和韓佳人聊天。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張純如和韓佳人走動的最多。
    “找我過來有什麽事情？”張純如問道。
    “再過一周要在石頭城舉行遇難者祭奠儀式，尚書令會參加，特意邀請了純如姐。本來應該專門給你送邀請函的，這不是我好欺負嗎，就讓我給姐姐帶過來了。”
    “聽你的語氣好像很不情願啊，好傷心啊！”
    “這樣啊……也是，我送的話的確顯得對純如姐不夠重視。要不我說一下讓尚書令親自給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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