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襄樊城外收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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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鋒聽罷,嘴角忽地揚起一抹笑意。
那笑,並非陽光般燦爛,而像深潭寒冰初融,帶著一絲玩味,一絲譏誚,還有一絲深不見底的莫測。
他目光如同夜幕下的星辰,幽深而銳利,直直望入陳漁眼中,緩緩開口,
“調查陰兵異象,這說辭倒也冠冕堂皇。”
“恐怕靖安王真正想知道的,是襄樊城內的一舉一動,乃至……”
他語氣微頓,尾音拖長,似笑非笑,
“整個北涼的動向吧?”
陳漁臉色驟變。
重逢公子的喜悅,瞬間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是不安,更是被看穿心思的驚悸。
她垂下眼簾,不敢直視徐鋒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聲線壓得極低,
“王爺心思,確……確有提防北涼之意。”
這便是默認。
靖安王趙衡,雄踞青州,與北涼徐驍,明裏暗裏,爭鬥多年。
表麵臣服,實則暗懷鬼胎,窺伺北涼,乃是人盡皆知之事。
派陳漁前來襄樊,名為查探異象,實為刺探軍情,本就心照不宣。
徐鋒輕笑一聲。
笑聲低沉,卻帶著一絲寒意,傳入陳漁耳中,如同驚雷炸響。
他笑意未達眼底,反而更顯幽深,更顯莫測。
語調陡然一轉,如同閑話家常般,拋出一句石破天驚之語:
“陳姑娘可知,你青州布防圖的部分副本,早已悄然出現在北涼王府的書案之上?”
此言一出,陳漁如遭雷擊!
俏臉瞬間煞白,原本挺拔的身姿亦微微一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州布防,乃靖安王府的絕頂機密!
關乎青州數十萬兵馬部署,一旦泄露,輕則失了先機,重則滿盤皆輸!
若是落入北涼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她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震驚、駭然,以及一絲無法抑製的驚疑不定。
死死盯著徐鋒,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端倪,分辨真假。
徐鋒神色平靜。
靜靜地看著她,並未解釋,亦未催促。
隻是眼底深處,似有一抹幽光閃爍,似笑非笑,更添幾分高深莫測之感。
他深知,此刻言語再多,亦不如事實來得震撼。
他要的,便是陳漁此刻的驚懼與動搖。
不等陳漁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徐鋒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玉質古樸,四四方方的鎮圭。
入手溫潤,在昏暗的荒塚之間,竟似隱隱散發出一種內斂而威嚴的光芒。
其上雕刻著古老的紋飾,非龍非螭,卻透著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度。
正是象征著大楚皇室正統的——大楚鎮國玉圭!
徐鋒將玉圭遞到陳漁麵前,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絲淡淡的壓迫感:
“此物,你可認得?”
陳漁目光落在玉圭之上。
起初尚是疑惑,但隨著目光細細掃過那熟悉的紋飾,辨認出那材質與形製,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瞳孔驟然緊縮,震驚得無以複加,身軀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她本就是青州將門之後,自幼耳濡目染,對大楚遺事並非一無所知。
這枚玉圭……她曾在靖安王府的密室之中,隱約見過拓印的圖譜!
那是靖安王趙衡,視為絕密,諱莫如深之物!
“殿……殿下?!”
陳漁再也無法維持鎮定。
雙膝一軟,再次跪倒在地。
這一次,卻是五體投地,額頭緊貼地麵。
聲音顫抖,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惶恐與敬畏。
“卑職……卑職不知殿下在此,方才多有冒犯,罪該萬死!”
徐鋒不置可否。
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將玉圭重新收回懷中。
動作隨意,仿佛收起的並非象征皇朝正統的至寶,而是一塊尋常的頑石。
他語氣平靜,繼續說道:
“《越女劍法》,劍走輕靈,確有獨到之處。”
“可惜,你所修習的,不過是殘篇斷章,劍意雖存,卻失了精髓。”
“以至於劍法至中乘之後,便後繼乏力,難以寸進。”
“特別是‘拂柳穿花’、‘雨打芭蕉’兩式,看似精妙,實則破綻百出,徒具其形,不得其神。”
徐鋒隨口點出《越女劍法》的幾處修煉難點。
語氣平淡,卻如同利刃般,精準地剖開了陳漁劍法中的症結所在。
這些,正是陳漁多年苦修,卻始終無法突破的瓶頸!
她曾遍訪名師,查閱典籍,卻始終不得其法,幾乎以為是自身資質所限,劍道止步於此。
然而此刻,眼前這位神秘莫測的公子,竟是輕描淡寫,一語道破!
更可怕的是,他所言之處,句句珠璣,直指核心,仿佛親眼所見,甚至比她自己還要了解這門劍法!
不等陳漁細細思索,徐鋒語氣微頓,繼續道:
“我觀你根骨尚可,若能得明師指點,勤加苦練,未必不能將《越女劍法》修煉至大成之境。”
“我這裏,恰好有一份改良後的《越女劍法》心法口訣,補全了殘篇,糾正了錯漏,更融入了一絲劍意真髓。”
“若是勤加練習,或可助你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
話音未落,徐鋒指尖輕彈。
一道無形氣勁破空而出,瞬間沒入陳漁眉心。
陳漁身軀一震。
隻覺一股清涼之意湧入腦海,無數玄奧的劍訣口訣,如同醍醐灌頂般,瞬間在腦海中清晰呈現!
正是改良後的《越女劍法》心法!
她隻略微感知,便覺其中精妙之處,遠勝自己以往所學。
那些曾經困擾她多年的難題,竟是迎刃而解!
威逼(青州布防圖泄露的暗示),利誘(大楚鎮國玉圭所代表的正統與希望),恩情(青城山下的救命之恩),實惠(改良後的《越女劍法》)。
多重因素疊加,如同千鈞巨石,徹底壓垮了陳漁心中最後一道防線。
她原本對靖安王的忠誠,在這一刻,徹底崩塌瓦解。
麵對如此神秘莫測,實力深不可測,甚至極有可能身負大楚皇室血脈的公子,她再也生不出半點抵抗之心。
陳漁再次叩首。
這一次,語氣堅定,再無半點遲疑與試探。
唯有發自內心的敬畏與臣服。
“陳漁願率麾下死士,追隨公子!”
“自此之後,陳漁之命,便是公子之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從感激恩情,轉變為效忠臣服。
徐鋒聞言,嘴角終於露出一抹真正的滿意笑意。
點了點頭,溫聲道:
“起來吧。”
“不必如此多禮。”
“我觀你行事沉穩,心思縝密,是個可造之材。日後,必有重用之處。”
他並未急於讓陳漁立刻倒戈。
反而命她暫時潛伏,繼續聽命於靖安王趙衡。
作為他在青州和靖安王勢力中埋下的一枚重要暗樁。
如此一來,方能發揮陳漁及其麾下死士的最大價值。
臨行之前,徐鋒又細細叮囑了陳漁一些潛伏之法。
並傳授了她部分改良後的《越女劍法》心法口訣,助她盡快提升實力,以更好地完成日後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