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寒蟬影閣齊發力,將計就計挖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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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安城的雨,似乎總也下不透。

    連綿的陰雨,將這座天下第一雄城籠罩在一片濕漉漉的迷蒙之中。

    伴讀居內,燭火搖曳。

    映照著徐鋒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他指尖輕叩桌麵,發出規律的輕響。

    仿佛敲擊在某種無形的鼓點上。

    玉奴送來的密報,早已被他閱過數遍。

    那兩名被他反向掌控、又被北涼暗衛“清理”的宮女。

    其提前埋設的死信傳遞渠道,終於送來了第一份,也是最後一份堪稱致命的情報。

    皇後趙稚與韓貂寺的密謀。

    那些針對北涼、針對他徐鋒的陰毒算計。

    此刻已不再是捕風捉影的猜測。

    而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勾結北莽諜子,嫁禍北涼,再順勢將我這顆眼中釘除去……”

    徐鋒低聲自語。

    嘴角噙著一絲冷峭的弧度。

    “好大的手筆,好毒的心腸。”

    “韓貂寺這老狗,果然不負人貓之稱。”

    與此同時,寒蟬網絡撒下的天羅地網,也從太安城的各個角落收攏了無數細碎的線索。

    北莽諜子的異常活動。

    某些隱秘據點的物資調動。

    乃至一些平日裏深藏不露的北莽暗樁開始頻繁接觸的跡象。

    影閣的死士,則對幾個被鎖定的北莽核心諜子進行了不間斷的重點盯梢。

    他們的每一次接頭,每一次傳遞的消息,都被盡可能地記錄下來。

    所有的情報,如百川匯海。

    最終都流向了徐鋒這裏。

    經過他【萬物洞悉】的梳理與【破綻洞察】的剖析。

    一幅完整而清晰的圖景在他腦海中徐徐展開。

    離陽皇室,確切地說是皇後趙稚與韓貂寺一係。

    正與潛伏京城的北莽諜報頭目“禿鷲”秘密接洽。

    許以重利。

    誘使其在太安城內製造一場大混亂。

    並將所有罪責引向北涼。

    其用心之險惡,一石數鳥。

    既要打擊北涼聲望,令徐驍焦頭爛額。

    又要趁亂除去徐鋒這個心腹大患。

    更要借此機會,進一步清除異己,鞏固自身在宮中的權勢。

    麵對這般陰險毒辣的連環計。

    尋常人或許早已手足無措,或怒火攻心,欲圖玉石俱焚。

    徐鋒卻異常平靜。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不見絲毫慌亂。

    反而閃爍著一種獵人發現獵物時的興奮光芒。

    硬抗?

    揭穿?

    那是匹夫之勇。

    是下下之策。

    以他目前在太安城的處境,無異於以卵擊石。

    隻會加速自己的敗亡。

    他徐鋒,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將計就計……”

    他指尖在桌案上輕輕一劃。

    仿佛在無形的棋盤上落下了一子。

    “既然你們想讓這太安城的水渾起來。”

    “那我便幫你們再添一把火。”

    “讓這水,渾得更徹底一些。”

    他的目標,從來不是被動地拆解對方的招數。

    而是要反客為主。

    成為這場風暴的幕後執棋人。

    離陽皇室也好,北莽諜子也罷。

    在他眼中,皆是可利用的棋子。

    他要借他們的手,在這太安城中,下一盤更大的棋。

    一盤足以削弱離陽皇室權威,加劇其內部傾軋,甚至能順帶敲打一下某些潛在敵人的棋。

    夜色漸深。

    雨聲淅瀝。

    徐鋒並未召見任何人。

    卻仿佛與無數道無形的影子在進行著一場無聲的交流。

    王初冬那名錦囊花魁的智計。

    此刻正通過影閣的特殊渠道。

    與他的思路相互印證,相互補充。

    “王初冬此女,雖未謀麵,其智卻已隔空遞至。”徐鋒心中暗忖。

    “她所獻‘借刀殺人,禍水東引’之策,確有幾分釜底抽薪的狠辣,正合我意。”

    一道道指令,通過他獨特的渠道,無聲無息地傳達出去。

    “傳令寒蟬,將這份‘北涼密探在京城活動異常,似有大動作’的假消息,‘不經意’間透露給二皇子趙楷的人。”

    “再將另一份‘太子趙篆暗中聯絡北莽使臣,圖謀不明’的所謂‘證據’,想辦法送到皇後趙稚的案頭。”

    “影閣聽令,盯死‘禿鷲’那條線,我要知道他與韓貂寺接觸的每一個細節。”

    “同時,準備幾條‘線索’,確保在‘恰當’的時候,被‘禿鷲’的人‘無意中’發現。”

    “這些線索,要指向一些……平日裏與太子或者皇後不太對付,但又有些分量的離陽宗室王爺,或是手握實權的朝臣府邸。”

    徐鋒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要做的,不僅僅是讓離陽皇室和北莽諜子狗咬狗。

    更是要將這盆髒水,潑向更多的人。

    讓更多的人卷入這場漩渦。

    寒蟬的密探們,如同融入黑夜的影子,開始在太安城的各個角落活動。

    他們或化身酒肆的說書人。

    在不經意間提及某些“宮闈秘聞”。

    或偽裝成落魄的書生。

    在茶館中高談闊論,言語間夾雜著對某些皇子行徑的“擔憂”。

    更有甚者,直接將一些精心偽造的信函。

    通過隱秘的渠道。

    送到了特定人物的手中。

    這些情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有些是基於真實情況的巧妙扭曲。

    有些則是徹頭徹尾的栽贓陷害。

    但無一例外,都指向一個核心。

    離陽皇室內部,有人在與北莽勾結。

    意圖在京城製造事端,嫁禍北涼,同時清除異己。

    影閣的死士,則更加直接。

    他們如同最老練的獵手。

    在暗中觀察著北莽諜子的動向。

    當“禿鷲”的手下奉命踩點,準備對某些“北涼相關”的目標下手時。

    總會“意外”地發現一些更有價值的“情報”。

    譬如,在某條預定撤退的路線上。

    會“碰巧”遺落一張記錄著某位親近二皇子的大臣府邸布防圖的殘片。

    又或者,在他們監視某個與北涼有舊的官員時。

    會“無意間”截獲一份密信。

    內容直指這位官員實際上是太子的人,且正準備對皇後不利。

    這些“巧合”與“意外”,如同精心設計的路標。

    一步步引導著北莽諜子偏離他們最初的目標。

    而那兩名“已死”的宮女。

    她們生前依照徐鋒指示留下的某些“遺言”或“日記”。

    此刻也通過特定的渠道。

    輾轉落到了韓貂寺和“禿鷲”的手中。

    這些經過徐鋒“潤色”的“內部消息”。

    進一步“證實”了北莽諜子們得到的那些“假情報”的“真實性”。

    “禿鷲”和他手下的北莽諜子們,本就生性多疑且貪婪。

    在離陽皇室許諾的重利和這些“確鑿無疑”的情報麵前。

    他們漸漸相信。

    這次行動的背後,似乎還有離陽皇室內部其他勢力的“支持”與“默許”。

    他們以為自己是黃雀。

    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之後,尚有獵人。

    徐鋒為他們挖的陷阱,不止一個。

    他要讓這些北莽諜子。

    在離陽皇室為他們準備的陷阱裏。

    再掉進一個更深的陷阱。

    他要讓這場大火。

    燒得更旺。

    燒向那些他希望被燒到的人。

    太安城的水,徹底渾了。

    徐鋒站在窗前。

    聽著窗外的雨聲。

    眼神平靜無波。

    一場席卷京城的血雨腥風,即將來臨。

    “玉奴,取琴來。”

    他淡淡吩咐道。

    侍女玉奴應聲而去。

    很快便捧來一張古琴。

    徐鋒盤膝而坐。

    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

    一曲《廣陵散》自指尖流淌而出。

    琴音初時平和,繼而轉為激昂。

    仿佛預示著平靜表象下,那即將掀起的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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