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初遇花魁魚幼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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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是魚幼薇。
樂聲陡然一轉,變得急促而熾烈。
魚幼薇隨之而動,翩躚回旋。
她的舞姿,堪稱絕世。
時而如弱柳迎風,柔媚到了骨子裏。
每一個眼神流轉,每一次腰肢輕擺,都似能攝人心魄。
時而又如驚鴻掠水,矯若遊龍。
裙裾飛揚間,竟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淩厲與力量。
那是極致的美。
極致的誘惑。
卻又在不經意間,隱隱透出一絲冰冷的危險氣息。
滿堂賓客,幾乎都被她的舞姿牢牢吸住,神魂顛倒。
徐鳳年也看得目不轉睛,下意識喃喃:“好個舞姿……”
徐鋒表麵上同樣看得入迷,嘴角甚至掛著一絲紈絝子弟應有的欣賞笑意。
然而,他的識海深處,【萬物洞悉】神通早已無聲運轉。
旁人看到的是炫目迷離的美。
徐鋒看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這美豔絕倫的舞姿之下,隱藏著某種森然的東西。
魚幼薇的每一次旋轉,每一次跳躍,每一次看似隨意的拂袖。
其發力方式,氣息流轉的軌跡,乃至眼神深處偶爾一閃而逝的絕對專注與冰冷。
都清晰地透著一股極其淩厲、凝練的殺伐之氣!
這絕非尋常舞姬能有的氣息。
更像是……某種千錘百煉、已然融入骨髓本能的高明刺殺技藝!
它們被無比巧妙地偽裝、完美地融合在了這驚豔絕倫的舞蹈之中。
每一個柔媚入骨的動作,都可能是一個致命殺招的起手式。
每一次驚豔眾生的回眸,都可能隱藏著收割生命的鋒芒。
徐鋒心頭微動。
這魚幼薇,絕不僅僅是個花魁那麽簡單!
她是誰的人?
身負何種隱秘?
為何會出現在這龍蛇混雜的紫金樓?
一個個疑問,在他心頭快速閃過。
一曲舞罷。
餘音嫋嫋。
魚幼薇收勢靜立,香肩微顫,輕輕喘息。
額間沁出的細密香汗,在燈火下閃爍,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嫵媚。
“好!”
“不愧是魚大家!”
滿堂喝彩聲驟然爆發,賞錢如同雨點般被興奮的客人拋上舞台。
然而,就在這熱烈氣氛中,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美人兒,舞跳得真不賴!給本王過來,陪本王喝一杯!”
聲音傳來之處,是鄰近一處更加奢華寬敞的雅座。
隻見一名身著華貴蟒袍、麵色酡紅、眼神迷離的年輕男子,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如同鉤子般在魚幼薇玲瓏的曲線上來回刮動。
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淫邪笑容。
看其服飾,分明是一位離陽宗室的郡王。
這郡王顯然是喝高了,色欲熏心,竟敢在如此場合,當眾提出這般下流無禮的要求。
魚幼薇臉上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
但她很快調整過來,依舊是那副完美的笑顏,盈盈一拜。
聲音嬌柔,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距離感:“謝王爺賞識。幼薇隻是一介舞姬,不敢叨擾王爺的雅興。”
“少他娘的廢話!”
那郡王卻是不依不饒,竟搖晃著腳步,一步步走下台階,朝著舞台逼近。
“本王看得起你,那是你天大的福氣!”
“今晚,你就給本王留下侍酒!”
“伺候好了本王,金銀珠寶,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著,他竟猛地伸出肥膩的手,要直接去抓扯魚幼薇的衣袖。
魚幼薇如受驚的蝶兒,輕巧側身避開。
臉上笑容依舊,但眼神最深處,已然閃過一絲冰冷的厭惡與深深的屈辱。
她再次欠身:“王爺,紫金樓自有紫金樓的規矩……”
“規矩?”
那郡王發出一聲嗤笑,氣焰更加囂張。
“在這太安城,在本王麵前,你一個婊子也配談規矩?!”
他身後的幾名狗腿子隨從也立刻跟著起哄。
“能得王爺青睞,是你這舞姬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就是,別給臉不要臉!”
紫金樓的護衛見狀,個個麵露難色。
對方可是宗室郡王,身份尊貴無比。
他們這些看家護院的打手,哪裏敢輕易得罪?
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象征性地低聲勸阻幾句。
卻被那郡王的隨從們粗暴地推搡開來。
場麵,一時間陷入了混亂與僵持。
靡靡的樂聲早已停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舞台附近。
空氣仿佛凝固了,氣氛變得異常緊張,像一根拉到極致的弓弦,隨時可能崩斷。
徐鳳年在一旁早已皺緊了眉頭。
他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快之色,似乎是有些看不過眼。
握著酒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而角落裏的徐鋒,依舊是那副病懨懨的模樣。
他端著那杯寡淡的果酒,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
【萬物洞悉】之下,他清晰地看到了魚幼薇強裝鎮定下的不甘與隱忍。
看到了那宗室郡王的跋扈醜態。
更看到了周圍那些看客,或幸災樂禍、或事不關己的冷漠嘴臉。
他沒有立刻動作。
甚至沒有去看身旁那個似乎隨時準備出頭的兄長徐鳳年。
他的大腦,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運轉,冷靜地評估著眼前的局勢。
這個醉酒的郡王,身份不低,但觀其行事,十足的蠢貨,不足為懼。
這個魚幼薇,身懷詭異的舞技(殺技?),背景神秘,姿容絕世,此刻正陷入困境。
這個紫金樓,是太安城消息的匯集之地,某種程度上,也是江南勢力在京城的一個觸角和縮影。
一個愚蠢跋扈的權貴。
一個身懷秘密、陷入絕境的美人。
一個混亂不堪、充滿變數的局麵……
徐鋒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極其緩慢地勾起了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
這,或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契機。
一個試探某些人深淺的契機。
一個收服可用之才的契機。
甚至……是一個將自己的手,悄無聲息地伸向江南,布下一枚閑棋冷子的契機。
他需要一個最佳的介入時機。
和一個最恰當的介入方式。
既要完美符合他“病弱質子、與世無爭”的身份,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又要能精準地達到目的,將這顆看似柔弱無助,實則暗藏鋒芒的“江南錦鯉”,穩穩地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舞台上那個看似孤立無援,脊背卻依舊挺得筆直的紅衣女子。
這渾水,似乎……可以摸一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