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生物總部頂樓，落地窗映著血紅的夕陽。
    霍爾格的鋼筆尖，在合同上拖出最後一道墨跡。
    筆杆"哢嗒"擱在實木桌麵時，整棟大樓的嗡鳴聲突然消失。
    那種持續了整整三周的、無處不在的蝗蟲振翅聲，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他猛地抬頭。
    窗外，黑色奔馳旁站著那個，始終沒說話的亞裔男人。
    白西裝，金絲眼鏡，正拉開車門。
    似乎感應到什麽，那人突然回頭，食指一彈——
    銀光劃過暮色。
    "當！"
    一枚硬幣精準嵌進新換的公司招牌。
    "萊茵生物"的德文字母一個個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四個漢字，在餘暉中亮起："八戒生物"。
    金屬冷光在"戒"字的戈鉤上，凝成一道銳利的鋒芒。
    地下三十米，b4實驗室。
    培養艙的泄壓閥自己轉開了。
    墨綠色的炭疽菌液迅速褪色，變成澄清的透明液體。
    監控屏幕上的dna鏈狀圖瘋狂閃爍，然後全部斷裂成，無害的氨基酸序列。
    排水管傳來"咕咚"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滿意地咽了下口水。
    柏林，晚上九點十五分。
    瑪麗安公寓的主婦擰開水龍頭，突然皺眉："嘿？你來聞聞。"
    水流在洗碗槽裏濺起水花，帶著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同一時刻，夏洛滕堡區的老教授、米特區的酒吧侍應、甚至市政廳的洗手間，每個龍頭裏流出的自來水，都飄著同樣的氣息。
    電視新聞正在插播快訊：
    "萊茵生物今日完成並購，新任ceo表示，將全麵轉向環保事業......"
    鏡頭掃過公司大廳。
    前台的金屬銘牌已經換成漢字。
    一隻藍眼蝗蟲靜靜趴在上麵，觸須隨著新聞播報的節奏，輕輕擺動。
    ——像是在笑。
    ......
    汪倫也在微笑，瞬間，又從原地消失。
    幾乎與此同時，一個東方男子出現在了克裏姆林宮廣場。
    淩晨三點十七分。
    摩爾曼斯克港的雷達屏，突然亮起一片血紅。
    值班員伊戈爾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把咖啡杯重重撂在控製台上。
    "什麽鬼東西...能長到二十米長？"
    他對著對講機吼，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串錯誤指令。
    對講機裏先是一陣雜音，接著傳來薩沙的尖叫，混著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
    伊戈爾的後頸汗毛瞬間豎起。
    薩沙是港區最冷靜的老兵，上次破冰船相撞都沒吭一聲。
    此刻他竟恐懼得如此失態？
    蓬！探照燈唰地掃向了海麵。
    浪花裏翻騰的根本不是魚群。
    十幾條覆著鏽跡的金屬觸須，絞在一起，表麵滲出靛藍色熒光。
    隨著波浪起伏發出齒輪，卡死般的"哢哢"聲。
    最細的都有輸油管道那麽粗。
    "關閘門！快，現在！"
    港務局長波波夫的吼聲，震得指揮塔玻璃嗡嗡響。
    液壓閘門剛發出啟動的嗡鳴。
    一根帶著藤壺的鋼管狀物體，就抽碎了控製室落地窗。
    碎玻璃雨中，波波夫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鋼管，是某種甲殼生物的附肢。
    斷麵滴落的黏液，在混凝土地麵"滋滋"冒著白煙。
    轉眼蝕出蜂巢般的孔洞。
    "海洋生物——這是變異了嗎？"
    年輕調度員的聲音在發抖。
    老輪機長庫茲涅佐夫，突然踢翻了椅子。
    "它們還是來到了這裏！"
    他指著窗外——更多熒光觸須正拍打防波堤。
    每次撞擊都在鋼筋水泥上，留下放射性物質特有的藍綠色灼痕。
    雷達警報器突然炸響。
    伊戈爾扭頭看向屏幕，原本分散的紅點，正聚集成一個巨大的、跳動的圓。
    直徑數字瘋狂上漲：30米...45米...58米...
    "不是一群......"他嗓子發緊，"是一個整體。"
    港區照明燈突然全部熄滅。
    黑暗中，隻有海麵上那些蠕動的金屬肢體，泛著幽幽藍。
    像一片正在收緊的絞索，讓整個港區窒息。
    波波夫摸黑抓起衛星電話。
    聽見聽筒裏傳來奇怪的"嘀嗒"聲。
    像是某種節肢動物在敲擊摩爾斯電碼。
    “快，全部都撤回港口！”
    ......
    新羅西斯克海濱的防波堤上，擠滿了遊客。
    手機鏡頭對準海麵，防曬霜的氣味混著海風。
    突然，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媽媽，那螃蟹在抽煙！"
    小女孩的聲音在嘈雜中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隻卡車大小的螃蟹，正趴在礁石上。
    螯鉗間噴出縷縷白煙。
    快門聲此起彼伏，直到它的複眼突然亮起藍光。
    "退後！都退後！"
    穿製服的警衛擠過人群。
    但——太遲了。
    甲殼縫隙裏噴出的根本不是水蒸氣。
    而是閃著金屬光澤的放射性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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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遊客突然捂住臉，他的皮膚開始起泡。
    "開槍！快開槍！"
    海岸警衛隊的機槍噴出火舌。
    子彈在蟹殼上彈開，隻打斷半根觸須。
    斷肢在沙灘上瘋狂扭動，噴出的黏液把逃跑遊客的靴，焊死在沙石上。
    "我的腳！天啊我的腳！"
    一個男人尖叫著，他的鞋底被生生扯掉。
    海水突然劇烈翻騰。
    十幾個黑影在淺水區移動，甲殼上的鏽跡泛著詭異的光。
    防波堤開始震動。
    "它們來了！快跑啊！"
    人群像受驚的魚群炸開。
    一個女人被推倒，她的自拍杆被踩成碎片。
    孩子哭喊聲、手機掉落聲、急促的喘息聲混成一片。
    海鮮餐廳裏，魚缸突然爆裂。
    原本巴掌大的帝王蟹正在膨脹，螯鉗剪斷了氧氣管。
    服務員打翻了餐盤，龍蝦從盤中跳出來，甲殼裂開露出第二對螯肢。
    防空警報終於拉響。
    但第一隻變異螃蟹已經爬上濱海大道。
    它甲殼上的"藤壺"清晰可見，似微型反應堆的冷卻管。
    一個老人癱坐在長椅上，他的助聽器發出刺耳的嘯叫。
    "上帝啊......"警衛隊長鬆開扳機。
    他的對講機裏，傳來港口淪陷的消息。
    海水開始沸騰。
    更多的藍光在深處亮起。
    這不是入侵，是蘇醒。
    “快，快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警報聲刺破了整個新羅西斯克的天空。
    防波堤上的人群徹底崩潰了。
    有人跳進海裏，卻被發燙的海水燙得慘叫。
    有人衝向停車場，卻發現車門把手，已經被放射性黏液腐蝕得通紅發亮。
    "往內陸跑！別回頭！"
    海岸警衛隊隊長對著人群嘶吼，手裏的步槍已經打空了彈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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