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皇親貴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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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翊鈞心中雖有疑慮,但並未過多表露……
    實際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曆史的改變,努爾哈赤就已經不能算作是心腹大患了,從剛一見麵的時候,朱翊鈞都沒有選擇殺了他。
    到了此時,努爾哈赤搖身一變成了德勝門守門兵卒,替勤勤懇懇守了好幾年的大門,生活習慣都變了,而朱翊鈞就更不會在動殺念了。
    但,朱翊鈞是個謹慎的人,總是會時不時的念起他來。
    朱翊鈞在宮外待了許久,等到天色漸晚,等到街道上的人少了一些後,才乘坐馬車,在大批錦衣衛的護送下,回到了皇宮……
    在早上的時候,朱翊鈞便帶著皇後一同去兩宮皇太後處,請了早安,並與兩宮皇太後一同用了午膳,而後朱翊鈞才出宮而去。
    朱翊鈞在回到宮中後,看了會兒書,便在乾清宮中就寢、明日還要起個大早,參加朝會。
    馮保伺候著朱翊鈞安寢之後,便離開了乾清宮。
    而後,馮保來到了李太後的宮殿。
    此時,雖然天色已晚,但李太後的宮殿中,依然燈火通明……
    馮保進入宮殿之後,便直奔李太後靜修的道房之中。
    還未踏入,一股濃鬱而醇厚的檀香味便撲鼻而來,仿佛能將人心中的雜念瞬間滌蕩。、
    道房的門半掩著,透過門縫,可見屋內燭火搖曳。
    馮保輕輕推開門,屋內的布置一如往昔。
    正前方,供奉著三清的泥塑神像,在燭光的映照下,三清的麵容莊嚴肅穆,仿佛俯瞰著塵世的芸芸眾生。
    三清像前,一尊古樸的香爐中,檀香嫋嫋升騰,香煙盤旋繚繞,如同一縷縷輕柔的思緒,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兩側的牆壁上,掛著幾幅精心裝裱的對聯,皆是道家的經典語句。
    右邊一幅寫著:“天地無私,為善自然獲福;聖賢有教,修身可以齊家。”
    左邊的則是:“道本虛無,見真機方明妙竅;心原澄徹,悟真境始契真如。”
    字跡飄逸灑脫,筆鋒間透著一股超凡脫俗的韻味。
    李太後身著素色道袍,正端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
    她的身姿挺直,麵容平靜,仿佛與這靜謐的道房融為一體。
    馮保輕手輕腳地走到李太後身後,躬身行禮,輕聲說道:“太後,奴婢來了。”
    李太後並未睜眼,依舊保持著打坐的姿勢,緩緩問道:“那件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馮保微微皺眉,麵露難色:“回太後,有點棘手,怕是海瑞已經知道了些許……”
    李太後這才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平靜地看向香爐中升騰的香煙,說道:“海瑞此人,剛正不阿,眼裏揉不得沙子……”
    “奴婢,在回宮的路上一直在想,此時,好像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馮保低聲說道。
    臉上滿是為難神情。
    李太後微微點頭,目光深邃:“事在人為,卻也不可逆天而行。既已發生,便要坦然麵對。你且說說,如今具體是何情況,父親著急,說的也是不清不楚,我也沒有聽懂多少。”
    馮保聽完李太後的話後,停頓了片刻,而後開口說道:“小侯爺李文貴,他……他強搶民女,一共搶了六個。其中三個民女不幸身亡,不過都被他拿錢擺平了。可其中有一個是有夫之婦,她的夫君將此事告到了順天府。”
    李太後聽聞,眉頭微微一蹙:“這李文貴,實在是太過驕橫。身為皇親國戚,竟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就這樣,父親還要進宮找我求情。“
    李偉,是李太後的父親。
    在昨日,他入宮為其兒子求情,但可能是犯得事情有些難以啟齒,在昨日支支吾吾,也沒有說明白。
    而後,李太後便將這件事情交給馮保去辦了。
    此時,聽完她弟弟犯得事情,李太後多少有些恐慌。
    有了人命官司。
    還是在天子腳下。
    天子。
    她的兒子。
    她很是了解。
    她一點都不懷疑,若是這件事情捅到了朱翊鈞的麵前,即便是天子的舅舅,也難逃一死。
    而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
    李太後沉默片刻,緩緩起身,走到三清像前,拿起一旁的拂塵,輕輕掃了掃供桌,說道:“父親他年齡大了,一輩子啊,老實本分,過得都是苦日子,老了老了,還要為兒子此等事情奔波……哎,這世間諸事,皆有因果。李文貴如此肆意妄為,終究是要自食惡果……可憐了我的父親啊……”
    “這世間諸事,皆有定數,正如道家所言‘時也,命也,運也’。文貴犯下這等罪孽,實乃他自己造下的因果,於天理國法而言,他罪當嚴懲,乃至以命抵罪,也不為過。”
    她微微歎息,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忍,繼續說道:“然而,為人子女,我有心疼自己的父親,如今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命喪黃泉,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又怎能忍心……”
    “這世間萬物,講究一個平衡,就像道家的陰陽調和,有陰必有陽,有生必有死,可在這生死之間,亦當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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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以其無形之力,孕育萬物,德以其寬厚之懷,滋養萬物。世間之事,亦當遵循此道,既要尊重國法,彰顯天道之公義,又要心懷慈悲,不失人道之溫情。”
    有些話,李太後不方便說,而此時,她在等著馮保給她出個主意,將她不能說的話說出口,甚至,直接將這件事情給掩蓋過去。
    馮保是有這個能力的,這一點,李太後從不懷疑。
    可此時的馮保,已經不是朱翊鈞登基之初的馮保了。
    馮保當然聽明白,太後烏泱泱說了一大堆,想要聽自己講什麽。
    可馮保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來李太後想聽的東西。
    這讓李太後有些著急,她將浮塵放下,轉過頭來,看向馮保:“馮保,你有什麽主意嗎?”
    馮保見李太後發問,心中暗自叫苦,猶豫片刻後說道:“太後,此事棘手就棘手在海瑞已有所察覺。他鐵麵無私,一旦咬住此事,怕是難以輕易鬆口。若強行施壓或掩蓋,萬一走漏風聲,陛下知曉後,恐怕龍顏大怒,後果不堪設想啊。”
    “奴婢,奴婢實在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不如,不如,您直接找陛下說一下……”
    馮保是真的不想管。
    因為他也了解自己侍奉的主子。
    若是自己管了,在皇帝陛下麵前,算是徹底失去了寵幸,他冒得險太大了。
    如果說,從太後,陛下兩人之中選擇一個,他是毫不遲疑地選擇陛下。
    其實,這海瑞知曉此事,正是馮保暗中派人去透露的。
    他從手下人得到了準確的信息時,正在皇帝的身邊,他是焦急萬分,想了許久,派人去將此事告知了海瑞。
    就是想著讓明日早朝,海瑞直接將這事捅出來,將事情鬧大,這樣,即便今日自己扛不住壓力,給太後出了主意,攬了太後交代的差事,也沒有時間操作了。
    這樣,才能既不得罪太後,又不在陛下麵前失了寵幸。
    當奴婢,難啊。
    李太後聽完馮保的話後,臉色一變:“若直接找皇帝,他向來重視國法,隻怕文貴性命難保。馮保,你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麽辦法?”
    馮保麵露難色,裝作為難地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太後,隻能找個由頭,將海瑞調出京師,不過,此時的海瑞已今非昔比,都察院都禦史,這到底有多大的事情,才能讓陛下將其調遣出京呢。”
    說了那麽多,全是廢話。
    李太後在這個時候,也明白過來了。
    馮保現在在跟自己玩心眼呢。
    “馮保,你真是膽大包天啊……合著,你什麽主意都沒有。”
    聽完李太後的話後,馮保趕忙跪下身去:“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隻是此事太過棘手,一時之間,確實沒有什麽好的法子。”
    “好,你沒有法子,我給你說,你直接去辦,現在朝中各地雪災的事情,不是沸沸揚揚嗎,讓海瑞出去,巡查一番,而後,你派人將李文貴帶出京師,藏起來。”
    “事情,就這麽簡單,就看你,辦不辦了。”
    李太後也不跟馮保廢話了,她也不藏著掖著了。
    “是,太後。奴婢這就去辦。隻是,萬一海瑞在離開前,將李文貴之事在朝堂上公開彈劾,那該如何是好?”
    李太後眼神一凜,說道:“你不是與朝臣們素有往來嗎?想辦法去打探一下海瑞的動向,若他有彈劾的打算,提前告知我。另外,你再去順天府,讓他們無論如何,在海瑞離開京師前,把此事壓得死死的,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馮保無奈地躬身領命:“太後放心,奴婢盡力而為。隻是這事兒牽扯眾多,變數也大,還望太後有個心理準備。”
    李太後微微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我明白。事已至此,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且記住,一定要謹慎行事……”
    “是,現在隻能期盼海瑞知道的不多,在明日的朝會上,沒有將此事捅出,隻要給奴婢一天的時間,奴婢便能把太後交代的事情,全都辦好。”
    到了這個時候,馮保還在給李太後打著預防針呢。
    馮保離開李太後的宮殿後,心中五味雜陳,按照李太後的想法,他應該此時通過特殊渠道離開皇宮,先找順天府尹,在去解決告狀的人……
    可李太後想的有點多了。
    馮保在離開宮殿後,徑直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睡覺。
    他不急。
    他想讓子彈在飛一會。
    事已至此,他著急也沒有什麽用。
    一個成熟的權力擁有者,穩,苟住是很重要的。
    一邊是手握大權的太後,一邊是威嚴的皇帝……
    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這種緊迫的局勢麵前,他竟然還能睡得著……
    在馮保離開後,李太後緩緩走到蒲團前,重新坐下。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紛亂的思緒平靜下來,然而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弟弟李文貴以及父親焦急的麵容,心中猶如亂麻,無論如何也定不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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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落在麵前莊嚴肅穆的三清神像上。
    在搖曳的燭光下,三清神像的麵容似乎帶著一絲悲憫,又似在審視著她的內心。
    李太後的眼眶微微泛紅,輕聲說道:“三清在上,弟子實在是罪孽深重,按國法天理,文貴犯下強搶民女、致人死亡的滔天大罪,實是必死無疑。可他是父親的心頭肉,父親一養育弟子艱難,若要弟子親眼看著兒子命喪黃泉,弟子實在於心不忍……”
    “弟子也知道,這世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文貴造下的罪孽,理應由他自己承擔。可身為姐姐,弟子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向絕路。弟子並非是要公然違背國法,隻是想為他尋得一線生機,讓他能有機會改過自新。”
    “道家講究順應自然,無為而治,可弟子如今卻為了一己私情,試圖幹預這既定的命運,實在是有違大道。但弟子又想,這世間萬物,皆有其平衡,或許在國法與親情之間,也存在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隻是弟子尚未參透。”
    當權者,不僅要騙人,神仙他媽得也要被騙……
    而另一邊海瑞在傍晚時分,聽聞了李文貴強搶民女鬧出人命官司的消息。
    他深知此事重大,容不得半點耽擱,當即決定前往順天府一探究竟。
    海瑞匆匆趕到順天府衙,徑直去見順天府尹趙德榮。
    趙德榮見到海瑞,心中暗叫不好,臉上卻仍強擠出笑容:“哎喲,海大人,今日怎有空光臨下官這順天府?”
    海瑞麵色冷峻,直截了當地說道:“趙大人,我聽聞李文貴強搶民女、致人死亡一事,你身為順天府尹,可知情?”
    趙德榮心中一緊,卻佯裝鎮定:“海大人,這……這等事,下官也是剛有所耳聞,正在著手調查呢。”
    海瑞冷哼一聲:“剛有所耳聞?我看你是早就知曉,卻一直壓著此事,不予處理吧!”
    趙德榮額頭冒出冷汗,囁嚅道:“海大人,這其中實有難處……”
    海瑞目光如炬,盯著趙德榮:“有何難處?莫非是因李文貴乃皇親國戚,你便要徇私枉法,置國法與百姓於不顧?”
    趙德榮被海瑞這一番質問,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下:“海大人,下官有罪,下官糊塗啊!可這終究涉及到了聖母皇太後,下官實在是怕有損國體,不敢輕易處理此事啊……”
    海瑞怒喝道:“你是怕損了國體,還是害怕了權勢,那告狀之人現在何處?”
    趙德榮猶豫片刻,最終無奈地說道:“海大人,下官怕此事生變,將那告狀的人暫時關起來了。”
    海瑞眉頭緊皺,厲聲道:“立刻帶我去見他!”
    趙德榮隻得起身,帶著海瑞匆匆來到順天府大牢。
    牢房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腐臭之氣。
    在一個角落裏,關押著那位告狀的夫君。
    他麵容憔悴,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悲憤。
    見到兩個當官的過來,男子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撲到牢門前,痛哭流涕地哭訴道:“大人啊,您可要為小人做主啊……”
    “小人的妻子,不過是去集市上賣些家中物件,小人就離開了一會兒,回來便不見她的蹤影。四處打聽,才知道是被那李文貴給強擄了去……”
    男子泣不成聲,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一個多月過去了,本想著大過年的,一家人能團圓,可等來的卻是妻子的一具屍體啊!小人去討說法,他們卻給了些銀子,想就此了事。小人怎肯答應,這可是我妻子的命啊!”
    海瑞聽得怒火中燒,拳頭緊握,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他強忍著怒火,問道:“你確定是李文貴所為?確定是因為李文貴送過來的銀子?”
    男子重重地點頭:“大人,千真萬確啊!當時在場的人都能作證,那銀子也是李文貴的手下送來的。小人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才拚死告狀,沒想到卻被關在這裏……”
    海瑞看著男子,眼中滿是憐憫與憤怒:“你放心,我海瑞定會為你討回公道,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作惡之人!”
    說罷,海瑞轉身,怒視著趙德榮:“趙德榮,你身為朝廷命官,卻如此不作為,犯事的人你不抓,告狀的人,卻身陷牢獄,你這個順天府尹啊,真是當的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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