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任爾流言,我自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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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聖明!”群臣的聲音在乾清宮內整齊響起,聲浪回蕩。
    然而,在這一片恭頌聲之下,每個人心中卻各有盤算。
    有的擔憂著如此大規模的賞賜和安置事宜,會給自己分管的事務帶來怎樣的壓力,有的擔憂被人追趕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朱翊鈞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目光緩緩掃過群臣,開口說道:“眾卿,此事幹係重大,務必要妥善辦理。戶部需盡快籌措銀兩,還有各類物資,酒食之類的,都要準備充足,用以賞賜有功之臣。切不可有絲毫懈怠,要讓將士們感受到朝廷的恩賞。”
    他的聲音平和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提到籌措賞賜物資,兼任戶部尚書的內閣輔臣張學顏神色恭敬,上前一步,拱手說道:“陛下,依臣之見,此次戰死沙場的兵士家眷遷往西安府安置,事務繁雜,牽扯眾多,單靠兵部和戶部牽頭,恐難麵麵俱到。是不是還得要都察院一同牽頭,多方協同,互相監督,方能將此事辦好。”
    他言辭懇切,眼神中透著對事務的審慎考量。
    朱翊鈞聞言,微微一愣,稍作思索後點頭道:“嗯,張愛卿所言有理。此事朕待會單獨召見海都禦史的時候,會特別叮囑的。”
    張學顏連忙應道:“是,陛下。”
    而後退回到隊列之中。
    朱翊鈞再次環顧朝堂,提高音量說道:“諸位臣工,此事就如此安排,各司其職,務必將事情辦得妥妥帖帖,退下吧。”
    群臣紛紛行禮,有序退下。
    此時,張居正起身準備離開,他剛微微直起身子,還沒完全站起身來,就聽到朱翊鈞擺手說道:“閣老,您稍坐一會。”
    張居正聞言,又緩緩坐了回去,待其他臣子都退下後,朱翊鈞抬眼看向侍立一旁的陳矩,微微頷首,陳矩心領神會,悄然退下。
    眨眼間,整個乾清宮中便隻剩下了張居正與朱翊鈞兩人,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頓了片刻後。
    “剛剛見閣老欲言又止,現在殿中隻有你我君臣二人,可開誠布公。”說話間,朱翊鈞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張居正。
    他雖不過五十多歲,還未到花甲之年,可歲月的痕跡卻早早地刻滿了他的麵龐。
    官帽鬢角處露出的頭發已然蒼白,像冬日裏的霜雪,毫無生氣地貼在臉頰兩側。
    臉上的皺紋也比去年明顯多了。
    溝壑縱橫,每一道紋路都像是他為朝廷、為國家社稷殫精竭慮的見證。
    那深陷的眼窩之中,一雙眼眸雖仍透著睿智與堅毅,卻也難掩疲憊之色,像是被無盡的操勞抽幹了精力……
    朱翊鈞望著張居正這副蒼老的麵容,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澀與不忍。
    他深知眼前這位內閣首輔,多年來為了大明江山鞠躬盡瘁……
    改革賦稅製度,整頓吏治,無一不是觸動各方利益、艱難無比的舉措……
    自己作為見證者。
    作為老板。
    千古一相,萬曆首輔,張居正擔得起……
    任爾流言,我自居正,行非常事,有非常功,張白圭做到了……
    當然,張居正如此蒼老,有一部分原因是確實給大明幹活幹得,但他自己還是占著一部分原因的,吃春藥,養舞女,喝老酒,這些權貴們有的毛病,張居正也都有……不過,這一點朱翊鈞很是理解,男人嘛,都是這樣的……
    自己不喝酒,是怕影響下一代,這是主要原因。
    張居正很會察言觀色,在聽到皇帝陛下的話後,第一個就注意到了皇帝陛下的語氣。
    有些溫和。
    他抬眼望去。
    正瞧著皇帝陛下也在瞧著自己。
    那眼神之中,有著悲憫,有著愛戴,感情複雜……
    張居正敏銳地捕捉到朱翊鈞眼中複雜的情緒,心中暗自思量,或許此刻正是推動南巡之事的絕佳時機。
    這就是張居正,皇帝陛下的惻隱之心,他也想著利用一番,來達到自己心中的政治目的。
    他稍作猶豫,隨即便緩緩伸出那雙骨節分明卻微微顫抖的手,顫顫巍巍地將頭上的官帽取下。
    刹那間,稀疏的發頂顯露出來,原本被官帽遮擋的頭發,此刻清晰地呈現出花白之色,黑白摻雜,毫無生氣被束在一起。
    之前戴著帽子時,還能勉強遮掩幾分歲月的痕跡,可這一脫帽,那撲麵而來的蒼老之感愈發濃烈……
    朱翊鈞原本靠在龍椅之上,手肘撐著玉案,姿態閑適。
    可當張居正脫下帽子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像是被釘住了一般,再也無法移開。
    眼前張居正那蒼老得近乎憔悴的模樣,遠比他從旁人描述中所想象的更為震撼。
    他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原本搭在玉案上的手也慢慢收了回來,端端正正地放在膝蓋上,像是麵對的是一件極為莊重肅穆的事情。
    “陛下問臣,是否有未言之語……”
    “臣,有……”
    “懇請陛下,聽臣講述。”
    “閣老,講……”朱翊鈞一臉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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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深吸一口氣,聲音略帶沙啞卻又飽含懇切地說道:“陛下,老臣鬥膽進言……”
    “南巡一事,臣已籌劃許久,諸多事宜也已準備就緒。可這日子一天天過去,陛下對南巡,像是厭惡至極……”
    “不知陛下是懷疑臣有非分之舉,還是陛下,隻憐愛天下百姓,不願叨擾。”
    “朕既是憐愛天下百姓,又是不願耗費國庫之銀……閣老,南巡耗費巨大,此舉必會被百姓視為奢靡之舉,即便是史書上也會落人口舌。”朱翊鈞緩緩說道。
    張居正聞言,站起身來,將自己的官帽放在了原本坐的椅子上。
    實際上,冠帽不整,在禦前也是罪過,不過皇帝屏退眾人,這件事情也就不算惡劣了。
    張居正神色莊重,緩緩開口:“陛下,世間萬物,皆有陰陽兩麵,相互依存又彼此製衡……”
    “正如易經所言,‘一陰一陽之謂道’。這治國理政,亦如陰陽調和。看似南巡的耗費巨大,此為‘陰’,然而其帶來的諸多益處,便是‘陽’。”
    “陛下試想,若不花費這些錢糧用於南巡,展示天威、體察民情,這錢財也未必能真正節省下來,用於軍曹民政,雖有監督,但也會有些心懷不軌之人,借機中飽私囊,肆意揮霍,最終肥了一己之私,卻對國家毫無益處……這便如同陰陽失衡,陰盛則陽衰 ,國家的根基也會隨之動搖。”
    “而陛下南巡,臣可保證,一兩銀子的花費,都要落到細處,以此為基,對日後賑災,犒軍,也可製定專門的記錄……”
    “再者,聖賢之道,在於權衡利弊,以天下蒼生為念。孔子雲,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治國猶如掌舵行舟,不能因懼怕風浪而畏縮不前。南巡雖有耗費,卻能帶來南方的長期的穩定,這正是陰陽調和的大智慧。望陛下以天下為重,勿被眼前的耗費所束縛,做出利國利民的決斷 。”
    “與私,臣也想著看到陛下,南巡祭祖,成就偉業……”
    “陛下啊……”
    “南巡吧……成為我大明朝,自洪武永樂以來,皇權最為鼎盛的君主吧……”
    說話間,張居正跪下身去,額頭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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