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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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將皇宮的飛簷鬥拱染上一層朦朧的微光,晨霧還未完全散去,空氣中帶著幾分刺骨的涼意。
    萱靈從寢宮緩步走出,紅色的嫁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卻與周遭肅穆的氛圍格格不入。
    不遠處,一頂朱紅鎏金的大花轎靜靜停放著,轎身雕刻的龍鳳圖案本該透著喜慶,此刻卻在晨霧裏顯得冰冷而沉重,絲毫沒有半分嫁娶的熱鬧感。
    萱靈停下腳步,臉上早已沒了方才在寢宮中幻想幸福時的柔軟,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漠的臉,眼底的情緒被深深掩藏,隻餘下拒人千裏的疏離。
    身旁的侍女捧著紅色蓋頭上前,正要為她蓋在頭上,萱靈卻微微抬手,穩穩擋住了侍女的動作。
    她的聲音清冷如霜,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過是去趟鬆州而已,又不是真的嫁給他,想讓我蓋頭?
    他還不配。這世上,隻有益合哥哥可以讓我蓋上這紅蓋頭。”
    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冷了幾分。
    侍女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滿是不知所措,指尖微微顫動著,下意識地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太子,眼神裏滿是求助。
    太子望著萱靈倔強的側臉,眼底閃過一絲心疼,隨即又被堅定取代,他輕輕點頭,聲音溫和卻帶著支持:“好!依小妹的。”
    沒有半句勸阻,隻這簡單的三個字,便默許了萱靈的堅持。
    得到太子的回應,萱靈不再多言,轉身邁步,裙擺輕揚,緩緩坐上了花轎。
    轎門落下的瞬間,太子猛地抬手一揮。
    早已整裝待發的一眾禁衛軍立刻行動起來,手持長槍、腰佩利刃,迅速將花轎團團圍住,層層疊疊的人影將花轎裹得嚴嚴實實,連一絲縫隙都未曾留下,宛如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護著花轎的安全。
    做完這一切,太子轉過身,目光掃過身後的將士,聲音瞬間變得冷硬,帶著臨戰前的肅殺:“走!出發。”簡短的兩個字落下,隊伍立刻行動起來。
    自皇宮封閉以來,已時隔三天,厚重的宮門此刻終於緩緩打開,發出“嘎吱”的沉重聲響。
    浩浩蕩蕩的隊伍緊隨花轎之後,沒有絲毫拖遝,以近乎極速行軍的姿態,朝著東都的城門方向快步走去,腳步聲、甲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在清晨的宮道上格外清晰,卻又透著幾分小心翼翼的隱秘。
    隊伍剛走出不久,皇宮的大門再次緩緩打開,這次出動的是李肖率領的隊伍。
    將士們全都身穿黑色勁裝,布料緊致利落,便於行動,腰間的兵刃在晨光中閃著冷冽的寒光。
    他們沒有絲毫停留,朝著與花轎隊伍相反的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李肖穩穩坐在馬背上,身姿挺拔,目光銳利如鷹,他低頭看向身旁的副將,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傳令下去,全軍同時出發,以最快速度行軍,兩日之內必須到達景州,抵達後立刻暗中布控,不得暴露行蹤。
    期間若看到鬆州來的探子,或是李青的死士……哼!格殺勿論。”
    最後四個字,他咬得極重,盡顯決絕。
    未時。
    鳳陵城。
    元申將最後一件衣物仔細疊好,塞進粗布包裹裏,用力勒緊繩結,確保包裹緊實不會散開。
    他扭頭看向屋內的太師椅,隻見師父陳清安正翹著二郎腿,手裏端著一杯溫熱的綠茶,指尖還輕輕摩挲著杯沿,神態悠閑得仿佛全然忘了要事,隻沉浸在茶香裏。
    元申見狀,無奈地歎了口氣,走上前,語氣裏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催促:“我說師父啊,這都什麽時候了?
    好多天前就說好了要去找師兄,結果這事兒一拖再拖,都過去一個多月了。
    昨天咱們明明打定主意今天一早就出發,可您倒好,又在這兒慢悠悠地喝茶,半點不急。”
    陳清安聞言,緩緩抬了抬眼皮,依舊保持著蹺腿的姿勢,語氣漫不經心:“哎呀,著什麽急嘛,趕路又不是趕命。
    再說了,拖這麽些天,為師也不是閑著,不是忙了很多事情嗎?”
    他說著,還輕輕抿了口茶,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
    元申聽了這話,又重重歎了口氣,眼神裏滿是“我還不知道你”的了然,故意拖長了語調問道:“您說的‘忙很多事情’,該不會是指這些天每天下山,去給村東頭那個小寡婦挑水吧?”
    “噗——咳咳咳咳!”
    陳清安剛喝進嘴裏的茶瞬間噴了出來,茶水濺在衣襟上都顧不上擦,捂著喉嚨劇烈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瞪著元申,滿臉不可思議地問道:“你……你怎麽知道的?我每次都繞著道觀後門走,沒讓你看見啊!”
    元申見師父這副窘迫模樣,忍不住嘻嘻一笑,眼底滿是狡黠:“我猜的呀!您每天早上都借口‘下山采風’,回來時褲腳還沾著泥點,身上除了汗味沒別的,不是去挑水還能是去幹什麽?”
    陳清安被戳穿心事,尷尬地幹咳了兩聲,趕緊坐直了身子,試圖挽回顏麵,一本正經地辯解:“呃……這個嘛……助人為樂乃是本分!
    你想啊,一個弱女子,家裏沒個男人幫忙,我這做長輩的,出去這麽長時間,她肯定過得很難。
    所以啊,為師就發發善心,幫她多挑幾天水,省得她自己去河邊費力。”
    元申忍著笑,故意追問:“可我記得山下村子裏有不少年輕後生,難不成是村子裏的男人都死光了,才需要勞煩您這位‘得道高人’親自去挑水?”
    陳清安正想反駁,門外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十三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臉色發白,連行禮都顧不上,急聲說道:“不好了,師爺!師叔!鬆州……鬆州方向,集結了大批人馬!
    弟子剛才在了望台推演,感知到了黑壓壓的軍隊在那邊調動,後來打坐問卦,還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殺氣,那股氣息冷得讓人心裏發慌!”
    元申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沉思著說道:“鬆州……我們這兒是西南,鬆州在西北,隔著好幾座山呢。
    我記得那地方好像是李青的地盤,他不是奉旨駐守邊境,防備外族入侵嗎?好端端的,集結這麽多兵馬幹什麽?”
    十三用力搖了搖頭,語氣愈發急切:“不知道!我剛才起卦推演,卦象顯示那些兵馬好像正往東邊行軍,方向很明確!”
    元申聽到“往東行軍”,心裏猛地一沉,下意識地重複道:“往東……東邊不就是東都方向嗎……什麽?!”
    他瞬間反應過來,臉色驟變,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抓過桌子上幾片幹枯的蓍草葉,迅速扣在空碗裏,雙手按住碗底,閉著眼快速起卦。
    隨著他手一鬆,蓍草葉落在碗中,形成一組卦象
    。元申睜開眼,盯著卦象看了片刻,瞳孔驟然收縮,失聲說道:“什麽?李青竟然也有反心!
    這可如何是好……他竟然和之前那個死了的吳硯之一樣,都想謀反!
    現在我們連吳硯之當初謀反的真正目的都沒搞清楚,這又冒出來一個李青,局勢這下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