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縣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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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李伯去辦理文書,趙延年和張威的妻子多聊了幾句。
    張威的妻子姓李,和張威是同鄉,從小就認識。
    李氏話不多,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後就以收拾行李為由,進裏屋去了,還將女兒阿英叫進去幫忙。
    趙延年有點遺憾,卻沒有再說什麽。
    李氏分明是不想多事,他又能怎麽辦,逼著她說嗎?
    這不禮貌。
    為了避免尷尬,趙延年和李氏打了個招呼,出了門,在裏內閑逛。
    裏牆尚新,裏中的民舍大多也很新,格局和張威家的差不多。有的門關著,有的門開著,但人都不多,透著清冷,看得趙延年心裏很不舒服。
    或許是因為麵孔陌生,趙延年剛逛了一會兒,就有一個老人迎了上來,看似熱情,實則警惕的盤問起趙延年的身份。
    趙延年也不多說,亮出腰間的木牘。
    “你是高闕塞的戍卒?”老人很驚訝。
    “是,我是來看望張威的家屬,要帶她們去探親的。”
    老人看了一眼張威家的方向,欣慰地點點頭,將木牘還給趙延年。“張威還活著?”
    “活著,而且活得很好。”趙延年不動聲色的問道:“老丈是不是聽到什麽消息了?”
    老人撫著胡須笑笑,卻沒有回答趙延年的問題,反而提了幾個人名,問趙延年是否知道。
    趙延年想了想,記得有這麽幾個人,有兩個是平虜燧的戍卒,見過麵,說得出相貌,另外幾個卻隻聽說過名字,好像是另外一個燧的,沒見過麵。
    老人指了幾戶人家。“那就是他們的家。”
    他指的都是張威家的鄰居,門戶特別冷清的那幾個,其中兩家大門緊閉。
    “男人戰死了,雖然有撫恤,也支撐不了多久,這兩家的女人都改嫁了。”老人用力頓著手裏的木杖,唏噓不已。
    趙延年心中一動。“縣裏的官員不管嗎?”
    老人白了他一眼。“管,隻是管得不是地方。比如說張威,他不是陣亡,隻是失蹤,縣裏的官員卻恨不得他是死了,早早的斷了他家的稟食。說來說去,還不是看上他的女人?所以說啊,娶妻娶賢,不能太美,否則就是會惹禍。”
    趙延年有點不高興。“是縣尉垂涎李氏美色,如何能說是張威的錯?”
    老人嘿嘿一笑。“張威若不貪圖美色,又怎麽會娶一個比他小這麽多的女人?她二十多歲還沒嫁人,這裏麵必定是有原因的……”
    見老人開始胡說八道,趙延年沉下了臉。
    雖然他不擅長人情世故,但他兩世為人,見過不少這樣的人。
    喜歡嚼舌頭。
    李氏的確長得不錯,成家也遲,但這些不是他們嚼舌頭的理由。縣尉仗勢欺人,他們畏懼官威,不幫忙也就罷了,反過來說李氏的閑話,這就可惡了。
    “老丈的高論,還是等張威回來再說吧。”
    老人一聽,頓時尷尬,拉扯了兩句,轉身走了。
    趙延年回到張威家,坐在台階下,越想越生氣。
    鄰裏之間,又都是從受災的關東遷來,遠離家鄉,理應互幫互助,怎麽會是這樣?
    說來說去,大概隻是嫉妒。
    嫉妒張威是燧長,有一身好武藝。
    嫉妒李氏長得美,又嫁了一個好男人。
    當張威失蹤,李氏被縣尉欺負的時候,他們不僅沒有出來幫忙,反而幸災樂禍。
    趙延年正想著,李伯回來了。
    “辦好了,趁著天色尚早,走吧。”李伯揚著手裏的文書,大聲說道。
    李氏走了出來,提著兩個簡單的包袱。“有勞李公了。”
    “阿爺太厲害了,這麽快就辦好了。”阿英乖巧地說道,眼睛裏透著光。
    “小事,小事。”李伯得意非凡,說話聲音都大了些。“我又雇了一輛馬車,買了些糧食和肉、醬之類,在城門口等著。你們關好門窗,鎖上門,下次回來,估計要有一段時間。”
    李氏答應,又將屋裏屋外的檢查了一遍。
    趙延年也上前幫忙。在他看來,這院子裏真沒什麽好偷的,除了土牆和簡陋的幾件家具,也就是廚房裏的鍋和水缸了。
    能帶走的,李氏都帶走了。
    李氏母女上了車,趙延年上了馬,一起往城門口趕去。
    一輛滿載的馬車已經在等著,趕車的是一個壯年漢子,大約三十多歲,上身穿著一件破舊的羊皮襖,下身穿一條牛鼻褌,腳上蹬著草鞋。雖然看起來有些寒酸,這漢子卻從容自若,一點也不覺得窘迫。
    看到趙延年的第一眼,他就被趙延年的坐騎吸引住了。
    “好馬。”他說道,又讚了一聲。“真是好馬。”
    “馬家阿兄,是你啊。”阿英叫了起來。
    壯年漢子咧著嘴笑了。“是我,聽說要去塞外,沒人敢去,也就我去了。”他衝著趙延年抱抱拳。“我叫馬何羅,敢問足下姓名。”
    趙延年下了馬,微微欠身。“趙延年。”
    馬何羅眼睛一亮。“天武士趙延年?”
    趙延年很詫異。“你從哪兒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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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天武士的名聲主要還是在匈奴人之間傳播,漢人當回事的有限,偶爾幾個說起,反倒是調侃的意味更濃一些。沒曾想,在臨河縣城反而遇到了崇拜者,還是個漢人。
    “我經常出塞,聽匈奴人說過。”馬何羅熱情起來,上下打量著趙延年,讚道:“沒想到你這麽年輕,果然是天授。張威這次大難不死,恐怕也是托了你的福。”
    趙延年沒有再說,他不喜歡自誇,更不想因此傷及張威臉色,雖然這個馬何羅看起來和張威很熟。
    但馬何羅卻是個話多的人,自顧說個不停。一會兒誇趙延年的馬好,自詡有相馬之術;一會兒說些匈奴人的故事,誇自己見多識廣。
    趙延年聽得頭大,李伯卻聽得開心,和馬何羅一問一答起來。
    趙延年無奈,隻得輕踢馬腹,搶先向臨河城北門輕馳而去。
    城門口站著士卒,檢查出入行人的文書,城門口堵了不少人。
    趙延年也隻得停下,在路邊暫歇。
    他的文書在李伯那裏,要等他們來,一起出城。
    站下沒多久,頭頂就傳來一個稱讚。“好馬,好馬。”
    趙延年仰頭看了一下,見城牆上有一個中年人,方麵短須,頭載武冠,正盯著他的馬看。身邊兩個按著環首刀的士卒,神情凶惡,一看就不是善類。
    見趙延年看他們,那中年人瞥了他一眼,嘴角輕挑。
    “是你的馬?”
    趙延年沒想搭理他,收回目光。
    “大膽,縣尉問話,竟敢不答?”一聲斷喝,從頭頂傳來。
    從方位判斷,應該是中年人身邊的士卒之一。
    聽到縣尉二字,趙延年皺起了眉頭。
    而他身邊的人則驚慌的散開,就像他是禍害一般。
    正在檢查行人的士卒聽到喝聲,也看了過來,看到縣尉後,立刻有五個趕了過來。其中一人拔刀,四個持戟,將趙延年圍住。
    腳步聲響,縣尉帶著兩個侍從走下城牆,來到趙延年麵前,背著手,繞著趙延年轉了一圈,慢條斯理的說道:“你是誰,這是從哪兒偷來的馬?”
    趙延年無聲地笑了。“為什麽不能是我自己的馬?”
    縣尉眼皮輕抬,看了他一眼。“你是個戍卒吧?這麽好的馬,可不便宜,更不是一個戍卒能夠養得起的。快說吧,從哪兒偷來的?膽子這麽大,居然敢在我臨河城出現,當我們的眼睛都瞎了嗎?”
    趙延年歎了一口氣。“我是高闕塞的戍卒,我姓趙,叫趙延年。”他摘下自己的腰牌,扔了過去。“你驗一下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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