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總要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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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歡嗎?”
    “喜歡。”
    “喜歡就買下吧。”
    “買?”李陵吃了一驚,認真的打量著趙延年,確認他是開玩笑,還是反諷。
    趙延年很平靜,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他是認真的。
    在長安幾天,他雖然沒親眼見過,卻聽過不少。
    買奴婢是一種很常見的事,胡姬也不例外。隻不過胡姬的價格高一些,普通人買不起,也養不起。隻有權貴才會不在乎,看中合適的就買,有時候甚至整團整團的買。
    但凡有點實力的,家裏大多都有歌舞團。
    除了自己享受之外,接待客人的時候也用得上,飲宴時表演助興是基本操作。
    當然,趙延年要買胡姬並不是為了表演助興,而是想看看這胡姬的身法,或許從中能有所收獲。
    另外,也是送李陵一個禮物。
    從李陵的言談舉止中看得出來,他對那個胡姬由衷的喜歡。
    李陵將信將疑,沒有多說,開始每天的晨練。
    盡管他很努力,但昨天睡得太晚還是影響了他的體力,日常的早課練了一半就有些乏力了。
    趙延年沒有再勉強,讓他去洗漱,隨即找來亭長,拿出錢,請他幫忙買胡姬。
    亭長的動作很迅速,趙延年來到正堂,準備吃早飯的時候,胡姬已經俏生生的站在堂下。隻是梳洗得很匆促,眼圈也有些黑,神情怯怯中帶著幾分好奇地打量著趙延年。
    看年紀,應該不大,也就十三四歲,身體還沒發育完全。
    李陵興奮的站在一旁,拚命想抑製著笑容,卻怎麽也壓不住嘴角。
    “是她嗎?”
    “是她,是她。”李陵連連點頭,又對胡姬說道:“你把昨天那個再演示一下。”一邊說,一邊自己比劃了一下。
    胡姬一頭霧水,還是照做了。
    趙延年一看,心中了然。
    這胡姬看似柔弱,下盤卻極穩,肯定是專門練過的,不僅有天賦,而且下過苦功。
    “會馬上舞嗎?”趙延年問道。
    “會一些。”胡姬柔柔的說道:“不過妾最擅長的是盤上舞。”
    趙延年沒見過盤上舞,但是從字麵意思,大概是站在盤子上麵跳舞,與馬上舞一樣,同樣對下肢力量要求較高,同時還要有高超的平衡技巧。
    總而言之,這符合他的預期。
    “你以後就跟著他吧。你練你的舞蹈,他練他的武藝,互相學習,互相參考。”
    胡姬有些詫異地看了李陵一眼。
    她原本以為會跟著趙延年,沒想到會跟著一個比她還小的小孩。
    李陵大喜,鄭重其事的向趙延年致謝。
    看得出來,他是真喜歡這個小胡姬。
    至於是純粹的因為舞蹈,還是有點別的想法,趙延年就不知道了,也不在乎。
    權貴子弟,酒色從來不是問題,漢人風氣開放,也不把這當回事。
    再說了,七八歲的孩子,能有多少色欲方麵的想法,大多還是出於對美好事物的自然流露罷了。
    ——
    得了胡姬,李陵明顯與趙延年親近了許多,不再那麽高冷了。
    習武時也積極了許多,有不懂的就問。被趙延年批評了,也隻是笑笑,並不生氣。
    他給小胡姬取名飛燕,喻其身體輕盈如燕。
    小飛燕人如其名,的確身輕如燕。不僅身體柔軟,彈跳力驚人,還擅長袖舞。
    兩三丈長的絲帛,中間纏在腰間,靠身體轉動和雙臂擺動,就像加長的手臂一樣靈活,能玩出很多花樣,讓人眼花繚亂,歎為觀止。
    最讓趙延年讚歎的,還是她的平衡能力。
    即使是在飛奔的馬背上,她依然能輕盈舞動,宛如平地。
    好奇之餘,趙延年也問過小飛燕的師承。
    讓他大感意外的是,小飛燕是西域人,但她的舞技並非來自西域,而是來自趙國。
    但李陵卻一點也不意外。
    他告訴趙延年,趙國歌舞天下聞名,長安的歌舞伎至少有一半來自趙國。趙國女子不僅擅長歌舞,而且身材高挑,容貌出眾,是出美人的地方。
    趙女甚至是優秀歌舞伎的代名詞。
    趙延年想起了後來迷得漢武帝不要不要的李夫人,不禁恍然。
    是我孤陋寡聞了。
    比起舞蹈,趙延年更關心的還是教導李陵。他讓李陵向小飛燕學習馬上舞的技巧,尤其是如何適應馬背的起伏,保持平衡,並體悟其中的道理。
    這有點像太極拳裏的雀不飛,也就是拳勁中的聽勁、化勁。
    道理很簡單,做起來就難了。
    出於和隴右李氏保持一定距離的初衷,趙延年並不打算將自己的武藝全盤托出。可是想到隴右李氏的遭遇,尤其是李陵本人的悲劇,他又想做點什麽。
    最直接的辦法,不是教李陵武藝,而是改變他的性格。
    思來想去,趙延年還是覺得,決定隴右李氏三代人命運的未必是李廣殺俘帶來的厄運,而是性格。
    性格決定命運。
    從他與李椒相處的幾天來看,李氏子弟是那種典型的西北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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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一個人,而是幾乎所有人,包括跟著李陵的那四個親衛。
    崇尚勇武,敬畏強者,卻又負氣淩人。
    比他強的人,他會非常客氣。不如他的人,他又會非常傲慢,甚至是野蠻,不把你當人看。
    這就導致了他們的矛盾性格。
    一方麵,他們愛兵如子;另一方麵,他們又草菅人命。
    李陵最後敗亡,和他管束部下不嚴有很大關係。
    如果不是縱容部下欺負弱小,又怎麽會出現部下叛逃,導致匈奴人知道他孤立無援,從而全力進攻。
    這一切,都來源於他的性格缺陷。
    畢竟才七八歲,還有時間,還有機會調整。
    他不會教李陵內家拳,卻可以用內家拳蘊含的道理來教導他為人處世,潤物無聲的改變他的性格,希望能借此改變他的命運。
    他能做的就是這些,能不能成功,看天意。
    李陵不負趙延年的期望,很快就明白了小飛燕的技巧。
    對他來說,這也不難,和騎馬非常相似。
    也就是所謂的壓浪。
    但是這背後的道理,卻有點難住他了。
    他可以做得到,卻未必能想通這背後的道理。
    這也是武人的通病,書讀得少,口才欠佳。
    習慣了動手,不習慣動嘴。能動手的,絕不吵吵。
    趙延年知道李陵的問題所在,卻不說破,讓李陵自己去悟,保持神秘感。
    他還年輕,有充足的時間,不必拔苗助長。
    一路教,一路學,七八天後,他們趕到了代郡。
    李椒雷厲風行,已經帶著趙破奴等人去巡視邊塞,隻留下灌屏在郡守府負責相關事務。
    灌屏先為趙延年等人安排好了住處,又帶著張威去租好的房子。
    李椒有意任命張威為關都尉,負責一塞事務,但前提是張威的身體能夠承擔這個重任。在此之前,張威以養傷的名義留在郡治,俸祿照常發放。
    共友陣亡,代郡受傷的將士很多,也不差張威一個。
    對比張威之前的燧長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大跨越。
    張威很滿意,興高采烈的去了。
    趙延年剛剛安頓好,灌屏就來到他的小院,笑盈盈地說道:“想不到少君與趙君相處得如此融洽,一提到趙君就讚不絕口。”
    趙延年說道:“他並不難相處。”
    灌屏搖搖頭。“正相反,他少年喪父,脾氣有些古怪,並不好相處。就算是府君,有時候也頭疼得很。這次帶到代郡來也是沒辦法。留在長安,無人管束,荒廢了武藝還是小事,闖出禍來就難收拾了。”
    趙延年笑笑沒說話。
    他知道李陵的脾氣有點古怪,卻不能接灌屏的話題,也不同意灌屏的觀點。
    他不是灌屏,與李椒沒那麽親密。
    李陵的脾氣有點古怪很正常,遺腹子嘛,從小沒有父愛,難免有些陰影。
    可是李陵長成今天這樣,李椒卻要承擔絕大部分責任。
    李椒擔起了父親的責任,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他甚至懷疑,這不僅是李椒的問題,李廣可能也好不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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