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殺父之仇,放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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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諸聞澤向北,走了沒多遠,趙延年就看到了匈奴人的遊騎。
兩名騎兵,相隔兩三百步,挽著馬韁,遠遠地看著趙延年等人。
趙延年也不理他們,隻是提醒王賁、李巨等人小心戒備。
此行除了他,還有十人,雁門五人,代郡五人。
不用趙延年特別安排,他們就自覺的分了工。雁門的五人以王賁為首,代郡的五人由李巨為首。趙延年有什麽想法、計劃,直接和他們兩人商量,再由他們帶著人去執行。
雖然年輕,但是有天武士和鷹擊校尉的身份加持,他就是這支隊伍當仁不讓的核心,沒人會有異議。
“我們要一直趕到頹當城嗎?”王賁趕到趙延年身邊,輕聲問道。
“你有什麽想法?”
王賁指指趙延年胯下的黑馬。“校尉的座騎這麽顯眼,我估計匈奴人已經知道你是誰,很快就會派人來阻擊。”他咽了口唾沫。“如果對方人多勢眾,我們有被包圍的危險。”
趙延年笑笑。“等他們來了再說。”
他特意騎著這匹黑馬出來,就是要讓匈奴人知道他來了,看看他們是什麽反應。
王賁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校尉不擔心會有危險嗎?”
“擔心有用嗎?我們來的目的就是打探消息,而你之前也說過,被那個蠻子殺死的袍澤已經有十幾個,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危險?”
王賁一時被繞住了,竟不知如何回答。
“行了,你不用那麽害怕。”趙延年又安慰他說。“你就把自己當成使者。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匈奴人雖然野蠻,卻也不是見人就殺的。”
王賁一時恍然,摸了摸頭,如釋重負的笑了。“還是校尉高明,以使者的身份去頹當城,既能打探消息,又不用偷偷摸摸的,的確好多了。”
趙延年笑而不語。
臨行之前,趙破奴叮囑他,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王賁。
王賁雖然是漢軍,但他常年在塞外巡視,和匈奴人難免有接觸,誰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情況?保持警惕是必要的,否則會有性命危險。
趙延年一般不願意懷疑同伴,但對王賁,他的確不能完全相信,自然也不會將自己的計劃全部告訴王賁。
以使者的身份去見匈奴人,其實隻是一個借口,可以說是真的,也可以說是假的。
看你怎麽想。
王賁應該不全信,但他表現得毫不懷疑,反而讓趙延年更加警惕。
——
又向前走了一天,離頹當城還有百裏的時候,趙延年等人被幾個匈奴人攔住了。
“敢問天武士,哪裏去?”為首的匈奴人很客氣,抱拳施禮。
趙延年拍拍黑馬的脖子。“我來找威廉姆履約。”
對方既然知道他是誰,當然也知道這匹馬是哪兒來的。
匈奴人看了一眼黑馬,笑道:“天武士真是無所畏懼。深入草原,就為了一場賭鬥?”
“難得遇到一個像樣點的對手,自然想多交流幾次。我想,他一定也在等著我吧。”
匈奴人點了點頭。“沒錯,他也在等著天武士。如果不是單於攔著,他可能已經去了且如城。”
趙延年攤開雙手。“那還等什麽,帶我去見他吧。”
匈奴人卻有些遲疑。“我也很想看看二位交手,但是單於有令,閑雜人等不得靠近頹當城百裏之內。請天武士在這裏等候,我派人去請示單於。”
“行。”趙延年爽快的答應了。“不過你要快一點。明天這個時候,如果威廉姆沒有出現在我麵前,就請單於不要怪我不禮貌,直接闖他的大帳了。”
匈奴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笑容有點不太自然。
他拱拱手,撥轉馬頭,急馳而去。
王賁嚇了一跳。“校尉,你這是何意?”
“你聽不出來嗎?我是在威脅伊稚邪。”
“你……威脅他?”王賁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趙延年沒理他,轉身尋找適合紮營的地方。
李巨聽了,忍不住接過話題。“王君有所不知,校尉在浚稽山時,曾獨闖右大將的軍營,重創右大將後,又全身而退。在單於庭時,他又闖入左骨都侯的大營,在重重包圍下擊殺了左骨都侯。伊稚邪隻要沒瘋,就不敢亂來,要不然,他以後就別想安睡了。”
王賁恍然大悟,不禁對趙延年的背影挑起了大拇指。
“我對匈奴人也算有些了解,卻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能如此直白的威脅單於。”
李巨哼了一聲,驕傲地昂起了頭。“天武士也是草原上第一次出現啊。”
——
趙延年從容的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那個匈奴人又回來了。
“單於有令,請天武士到頹當城相見。”
趙延年一點也不意外,收拾行囊,上了馬,跟著匈奴人趕往頹當城。
一路上,隨行的匈奴人對趙延年敬畏有加,說話都陪著小心,照顧得也是無微不至。
“你叫什麽?”趙延年閑來無事,和他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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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烏延。”匈奴人說道:“我父親叫蓋裏。”
“什麽?”趙延年一時沒反應過來。
蓋裏?我認識嗎?
“天武士還記得遭遇龜龍營的時候,殺過一個龍營的百夫長嗎?五十多歲。”
趙延年有點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個人,他身好不錯,一點也不像五十多歲。如果不是襲擊,他應該能和我鬥上兩合。”
“他是我的阿爸。”烏延滿麵笑容的說道。
趙延年心裏咯噔一下,看著烏延,有點搞不懂這些匈奴人是怎麽想的。
換了漢人,麵對殺父仇人,早就拔刀砍了,還和你說說笑笑?
“你不想報仇嗎?”
“不想。”烏延搖搖頭。“我不是你的對手,而且我阿爸能死在天武士的手上,是上天對他的恩寵。他征戰一生,能這樣死去,沒什麽遺憾的。”
趙延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這不符合他的心理預期,但是他也清楚,很多匈奴人就是這麽想的。
戰死對他們來說並不可恥,也沒什麽好悲傷的。
老死在家中,才是可恥的。
這可能和草原上生活艱苦,匈奴人大多不能善終有關。
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
“我阿爸的屍體被送回家的時候,所有人都對天武士的那一矛讚不絕口。我阿爸在龍營多年,向來以敏捷著稱。天武士能一矛刺中他的咽喉,眼力、身手都強得嚇人。”
烏延眉飛色舞,搞得趙延年反而有點尷尬。
“天武士,你殺死我阿爸的,就是這柄長矛嗎?”
趙延年點點頭。
“我能摸一摸嗎?上麵可能有我阿爸的靈魂。聽老人說,人被殺死的時候,如果死得非常快,會有一部分靈魂依附在殺死他的兵器上。”
趙延年無言以對,摘下長矛,遞給烏延。
烏延下了馬,走到路邊,跪在地上,親吻矛頭,嘴裏念念有詞。
王賁、李巨等人看在眼裏,麵麵相覷,覺得無法理解匈奴人的思維。
過了一會兒,烏延站了起來,將長矛還給趙延年。“天武士,這柄長矛將來一定會成為神器。這上麵有附著了太多勇士、貴人的鮮血、靈魂,連最邪惡的怪物都會害怕它,避開它。”
趙延年笑了。“我們漢人也有這樣的說法,神兵利器都可以辟邪。”
“是的,是的。”烏延笑容滿麵,連連點頭,表示讚同。“這一點,全天下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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