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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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姆強行勒住韁繩的那一刻,趙延年就猜到他要改變戰術。
    一矛刺空後,他立刻收回長矛,改變了握矛的位置,將右手移到了長矛中間,矛尾留出一臂的距離,同時左手反握。
    這種握法通常用於雙頭矛,或者長槍短用時,利於近戰。
    聽到身後的馬蹄聲接近,又聽到威廉姆揮起長刀的破風聲,趙延年抬起右臂,露出了藏在右臂下的矛尾,向後猛擊,同時將矛柄橫在胸前。
    “呯!”矛尾擊中了威廉姆的胸甲,離咽喉非常近。
    雖然沒能將威廉姆打下馬去,也卻破壞了他的平衡,讓他勢在必得的一刀再次化解於無形。
    刀頭掄了過來,卻沒什麽力量可言,被趙延年用矛柄輕而易舉的擋了出去。
    威廉姆大驚失色,一手提刀,一手猛拽馬韁,想要遠離趙延年。
    剛才那一矛尾太突然了,除些打斷他的脖子。
    但趙延年卻不給他脫身的機會,雙手舞矛,用矛尾連續猛擊威廉姆的左肋。
    “當當!”兩聲,正忙著操縱戰馬的威廉姆結結實實地挨了兩下,身體搖搖晃晃,險些從馬上摔下去。
    借著這個機會,趙延年搶回了有利位置,反過來追著威廉姆打。
    鋒利的矛頭指著威廉姆的後心,緊追不舍。
    匈奴人的歡呼聲再一次戛然而止。
    他們麵麵相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趙延年不僅再一次逃過一劫,而且又迅速搶回了有利位置,這反應簡直是太快了,根本不給人機會。
    現在,威廉姆已經全麵落了下風。隻要稍微慢一點,被趙延年追上,就是一矛穿心的結果。
    他當然可以用單手揮舞長刀來劈砍,阻止趙延年靠近,但一樣的道理,單臂難以控製這麽長的刀,很容易被趙延年破解,甚至奪刀反殺。
    在這時候,加了長柄的長刀還不如普通的環首刀。
    當然,環首刀也沒用,遠遠不如趙延年手中的長矛好用。
    威廉姆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沒有想著怎麽攻擊趙延年,隻是操縱著戰馬,不斷加速、轉向,在幾次嚐試後,他成功的甩掉了趙延年,脫離了接觸。
    對黑馬的操縱,他略勝一籌。
    盡管如此,他也累得氣喘籲籲,渾身是汗。
    “天武士,平手吧。”他苦笑著說道,幾乎是央求。
    趙延年勒住了坐騎,點了點頭。“好,平手。”
    他頓了頓,又道:“你沒有在坐騎上耍手段,是真正的戰士。”
    他見過威廉姆用呼哨聲來呼喚戰馬。如果威廉姆現在還用這樣的手段,有機會操控他胯下的黑馬。
    畢竟這匹馬跟著他還沒滿一個月,依然保留著對威廉姆的記憶,聽到呼哨聲,會有本能的反應。
    但威廉姆連嚐試一下都沒有。
    這人雖然是個殘忍的蠻子,卻不失戰士的風度。
    “多謝天武士。”威廉姆長出一口氣。“弗裏達歸你了,是你應得的。”
    趙延年一愣。“什麽?”
    威廉姆笑了,指指趙延年的坐騎。“這匹馬也叫弗裏達,就是和平的意思,是我妹妹起的名字。這匹馬原本是她的坐騎,隻是被我臨時借用。”
    趙延年徹底愣住了。
    人馬同名?這是什麽習慣。
    威廉姆跳下馬,將長刀掛在馬背上,走到趙延年馬前,伸出雙手。
    趙延年將長矛掛在馬鞍上,準備跳下馬。
    威廉姆卻接住了他,將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高高舉起雙手,嘴裏發出狼嚎一般的聲音。
    匈奴人沸騰了,紛紛將手攏到嘴邊,狼嚎起來。有人飛奔過來,將威廉姆和趙延年圍在中間,一邊狼嚎,一邊手拉手跳起舞來。
    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又一個圈,歡呼起舞。
    河穀成了歡樂的海洋。
    轉變有點快,趙延年有點懵,可是看到手拉手,圍在一起跳舞的匈奴人,以及被匈奴人拉著跳舞,雖然和他一樣懵,臉上卻露出了笑容的王賁、李巨等人,他也笑了起來。
    雖然和匈奴人一起跳舞很詭異,但是看到這一幕,真的很開心。
    頹當城內,伊稚邪驚愕地轉過頭,看著載歌載舞的匈奴人,心中一喜。
    “威廉姆贏了?”
    一個衛士衝到城牆上,手搭在眉上,仔細看了一眼,說道:“好像不是,天武士還活著,好像是騎在誰的肩上。那麽高,應該是威廉姆吧。”
    “這是怎麽回事?去看看。”
    “不用看了。”剛剛趕來的大巫師攔住了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地笑容,咧著沒牙的嘴巴,輕聲說道:“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想的,和平和友誼,雖然像流星一樣短暫。”
    伊稚邪瞅了大巫師一眼,欲言又止。
    ——
    匈奴人殺羊宰羊,在河穀中舉行了一次篝火晚會。
    趙延年等人和他們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跳舞唱歌,就像多年的朋友、親人,完全不像是曾經殺得死去活來,而且很快又將兵刃相見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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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趙延年不覺得奇怪,李巨、王賁也不覺得奇怪,匈奴人更不覺得奇怪。
    甚至伊稚邪都沒有製止,聽之任之。
    匈奴人紛紛來敬酒,得知趙延年不勝酒力,還發出善意的嘲笑,以趙延年還沒成年為由,放過了他,轉而去找李巨、王賁等人拚酒。
    李巨等人一開始還能保持警惕,拒絕過量,後來被幾個美豔的少女圍著,勸了幾杯,就放下了警惕和矜持,開始拍著胸脯,大吹牛皮,甚至主動找匈奴人拚酒。
    在那一刻,趙延年緊張到了極點。
    如果李巨等人喝多了,泄露了馬鐙的秘密,後果不堪設想。
    當他後來發現,匈奴人根本無意打探什麽秘密,他們隻想喝酒,隻想灌醉這幾個漢人,顯示匈奴人才是真正的男人,這才放了一半心。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威廉姆一開始還在趙延年身邊,後來喝高了,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金吉麗悄悄地來到趙延年麵前,抱腿而坐,臉擱在膝蓋上,笑盈盈地看著趙延年。
    弗裏達坐在她身邊,背對著趙延年,繃著臉,一言不發。
    看著弗裏達線條流暢優美,洋溢著青春活力的背影,,趙延年突然意識到,弗裏達雖然身材高挑豐滿,其實還是個孩子,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
    北歐的蠻族發育早,女子早熟,最漂亮的時候就是十六七歲。
    他被金吉麗看得很尷尬,想起身躲開,卻無處可去。
    “你得到了和平,滿意了吧?”金吉麗說道,竟是一口漢話。
    趙延年驚訝地看著她。“你會說漢話?跟誰學的?”
    “我阿哥。”
    “你阿哥是誰?”
    “你認識的,於單。”金吉麗低下了頭,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的消失了。“他在長安還好嗎?”
    趙延年無語。
    這人是於單的妹妹?她怎麽會出現在伊稚邪身邊?
    他在單於城的時候,沒見過於單的家人,也從來沒聽他說過。
    “他……”趙延年猶豫良久,不知道該怎麽對金吉麗說於單已經死了,而且死得很羞恥。
    “我聽說他死了,是嗎?”金吉麗抬起頭,臉上有淚水。“段先生也死了,他一心想回中原,卻在離中原最近的地方被人殺了。”
    趙延年瞅了金吉麗一眼,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根本不用說什麽,金吉麗全知道。
    “是的,他們都死了。所以……”趙延年喝了一口酒,有些哽咽。“和平才如此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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